“小夜。”梅逴龙亲切叫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收他为徒?”
“属下认为这小子不是出自真心。”
“对。这小子貌似忠良,其实奸诈无比。我邪尊怎么说也是黑道上的无冕之王,邪道上的众邪之尊,要是被他轻易骗过,以后还怎么混?”
“那是。”
“所以为了教训他,直到他抵达杭州之前,撤回所有人手。”
“这……”
“想要成为我邪尊的弟子,就必须得有九死一生之觉悟。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遵命。”
夜仲追随梅逴龙二十多年,深知梅逴龙脾气。
他知道王默的造化来了。
当然,在造化到来之前,王默先得挺过一段艰苦日子。
万一王默没能挺过,那就只好挖个坑将他埋了。
……
襄阳城西,长图帮。
此帮成立于七十年前,不但是整个襄阳城的最大帮会,而且还是整个襄阳府境内,除了武当派之外的最大白道势力之一。
现任帮主名叫陈七,人称“七爷”。
陈七现年四十有七,武道修为高达“通明”高段。
对于普通人来说,陈七就是神,随手一掌就能将人打死。
但此刻,这位陈帮主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因为就在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位他绝对招惹不起,只能俯首听命的大人物。
那人是个一脸正气凛然的男子,只见他喝口茶以后,问道:“陈帮主,我拜托你办的事,你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是不是觉得太难?要是觉得难,我可以找别的人。”
陈七听了这话,背心微微出汗。
不是他长图帮不尽力,而是他要办的事确实很难,就算他亲自出手,结果也只能是毫无所获。
不过他没胆子说难,否则那就是不给对方面子。
“张大侠,在下已经派出所有得力手下到处搜寻那个棺材子,只是这小子有高人相助,至今尚未有他的线索。”
“什么高人?你说的是杨修吗?”
“杨修!”
陈七知道此人是谁,心头大震。
“我告诉你,杨修不会再管这档子事,你以后不用再顾忌他。”
“在下明白。”
“至于那个赛媚娘,她也不会再多管闲事。毕竟百花城的势力非同小可,没有一年半载,花狐堂休想摆脱百花城的刁难。”
陈七暗中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人或其他势力,你更不需要担心,我会另外请人安排对付。你长图帮只需要尽快找到棺材子就行了。”
陈七想了想,突然说道:“万一那小子离开了襄阳府,去了湖广他处,甚至是离省而去,本帮人手不够,加上又是别帮别派势力范围,不知会不会引起误会?”
“这倒是个麻烦,不过……”那人话锋一转,分明就是成竹在胸,“据我最新得来的消息,他会往江南去,准确的说,是要去杭州,不知这个消息对陈帮主有用吗?”
“有用,有用。”陈七急忙说道。
“既然有用,那我预祝陈帮主早日马到功成。”
那人话罢,起身走出厅外,也不走正门,而是飞身掠起,划空而去,轻功已臻化境。
陈七见他终于走了,这才敢放松全身。
他虽然不清楚这位张大侠为什么要找那个棺材子,但他知道只要是这位张大侠吩咐下来的事,不管是他长图帮,还是别的正道帮派,只要还想在江湖上立足,就得全力以赴去办。
看来这次他得打起十二份精神,必要之时,他会亲自出马,将棺材子“抓”来交给张大侠处理!
“日游神!”
路朝南与后护法均是面色一变。
白帽男子虽然没有变色,可是心下却在想:“这位邪尊座下高手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邪尊也想得到神农藏宝图?如果真是这样,谁还敢与邪尊争夺藏宝图?”
“黑兄,几年不见,你越发气派了。”日伯来近以后,跟白帽男子打招呼。
“日兄过奖,敢问日兄到此有何贵干?”白帽男子说道。
日伯望了眼野狐僧,说道:“此人就快死了,藏宝图也没人会跟你们黑曜堂抢。我要是你,绝不会再得寸进尺。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赶尽杀绝的事做得多了,将来会下地狱的。”
“日兄想让我就此罢手?”
“这也是大帝的意思。”
大帝!
全场骇然。
大帝出征,寸草不生。
如果惹恼了邪尊梅逴龙,不管正邪,任何人都得玩完。
这绝非玩笑,而是事实!
距今二十年前,有一个邪道绝顶人物,自称“天煞孤魔”。
这位老兄狂妄自大,放言百招之内必定击败梅逴龙,夺取邪尊之名,结果这位老兄的人头第二天就被人悬挂在城门上。
虽然有人说梅逴龙为了杀掉这位老兄,耗掉了一身功力,活不过三月。
但三个月后,梅逴龙突然现身,以一人之力将“天煞孤魔”的十三个拜弟杀得哭爹叫娘,最终只有一人跑掉。
此后梅逴龙的“邪尊”地位更加稳固,再无人敢挑战!
黑曜堂真有能力对付梅逴龙,也就不会一直屈尊于九阴宫之下。
连黑曜堂堂主都不敢得罪梅逴龙,更何况是黑曜堂的第二号人物?
白帽男子忙道:“既然是邪尊的意思,那我黑曜堂就给邪尊一个面子,就此作罢。”说完,亲自上去捡起地上的羊皮卷,略微看了一下,认为是真品,揣入怀内。
随后,他朝日伯拱了拱手,道声“告辞”,率众如潮水般退去。
日伯眼见黑曜堂的人走得无影无踪,正要离开,忽听宫白飞叫道:“等等。”
日伯笑道:“宫少主有什么指教?”
宫白飞问道:“你们九阴宫的宫主呢?”
“大帝神龙见首不见尾,宫少主真想见他老人家,可以去九阴宫拜访。”
“不必了,我要你带个话给他。”
“请讲。”
“五年之内,九阴宫若不解散,后果自负。”
“哈哈,宫少主这话听上去让我好怕怕。不过宫少主请放心,我一定会一字不漏的禀报给大帝。”
宫白飞听他语带调侃,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他第一次与九阴宫的高手打交道,以前早就听说过九阴宫的人性情古怪,今日见了,果然名副其实。
目送日伯远去,宫白飞这才扭头看向野狐僧,见此人已经断气,但死时脸上并无惧色,而是显得很硬气,不觉轻叹一声。
当他望向云梦老僧时,云梦老僧虽未死掉,但也命不久矣,便问道:“大师可有遗愿?”
云梦老僧想了想,忽然说道:“老衲四十年前曾与令师见过一面,如果他还记得老衲,老衲想请宫少主带句话给令师。”
宫白飞听了,甚是讶然。
这位老禅师居然见过师尊,怎么没听师尊提起过?
“大师请说。”
“万法皆空,没有人可以永生不灭,四十年后再见,老衲还是这般说。”
“好,大师说的话,晚辈定当如实转禀家师。”
闻言,云梦老僧双目微微一亮,溘然长逝,但他的面上,仍是保有一丝笑意,像是在笑这无常的人世。
宫白飞朝云梦老僧的遗体拜了拜,知道泅洲寺的僧人会安葬云梦老僧和野狐僧,不用自己为他们收尸,转身如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