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枪——!”
江生人瞬间僵直,而枪口也正对着他眉心。
林鹿撑着地面站起,狠狠吞咽口,说:“别开枪。”
江生也缓缓站直,人向后退。
突然安静下来,四周的风声越来越清晰,鬼哭狼嚎的。
林鹿看向陌生人,问:“死活能给个明白吗?”
江生眼神躲闪,闫鑫阳看着江生,哼笑下,“你想知道为什么?”
林鹿突然意识到什么,直视江生,“怎么回事?”
江生皱下没,“那人是王队长。”
王队长?
林鹿突然想起来,“帮你找家人的王队长?”
“就是他。”江生回,又怒瞪闫鑫阳,“他就是当年的司机。”
林鹿明白了,她看向闫鑫阳,对方笑得戏谑,明摆着在看好戏。
“你造成的悲剧,我们没找你算账,你反而来找江生?”林鹿将带着铐子的手藏在背后,她不想提醒对方自己还没被完全铐起来。
闫鑫阳冷笑下,“我也想安稳的过日子,也没想打搅你们,但他不肯放过我,让人查我,把我老底都翻出来了,现在我没活路,我能放过他?”
“……”明白了。
林鹿看江生,江生也在看着林鹿,她往一处看眼。
有些话,不需要说,一个眼神便知。
林鹿的状态要比刚才好,她不是被牵着鼻子走,也了解对方的身份。
“你还是趁警察没找到你之前,赶紧走吧。”
闫鑫阳转而面对林鹿,“你觉得我还有机会逃走吗?”
“为什么没有,”林鹿又挪动半步,“警察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你,我想不光是因为你运气好吧。”
‘呵……’闫鑫阳打量林鹿,觉得她挺有意思,枪口朝林鹿一指,“你是设计师?”
林鹿想起江生的手机,看来朋友圈是个他妈的暴露隐私的大坑。
“是。”林鹿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她现在就是要跟他聊,大彻大悟的聊,给他聊懵了更好。
“你是人贩子?”
“你看呢?”闫鑫阳笑得阴险。
林鹿往旁边又挪了步,“不知道,看着不像好人。”
闫鑫阳拿枪点点她,“你很有勇气。”
林鹿耸肩,“是吗?我不觉得,我看着你拿枪指着我,我都吓傻了。”
“你可不像吓傻的。”
林鹿把垂下的手铐攥在手心里,铐子的卡口包裹在手背外。
“反正我也不跑,我一个女人,对你没威胁,你别拿枪指着我了,万一走火把我吓哭了,再把人招来了不好。”
“哈哈……”闫鑫阳大笑,“没关系,你使劲喊,看看方远十里有没有人听见。”
林鹿心一沉,看来周围没有住户。
“我能坐会儿吗?腿吓软了。”林鹿露出示弱的表情。
江生腿上绑着绳子,没那么多借力点,一直注视着闫鑫阳。
闫鑫阳下巴点地,示意她可以坐,枪口也随着垂下的手对着地面。
林鹿坐下,手放在腿侧,“不如这样,你放过我们,我安排你离开。”
“你当我傻吗?”闫鑫阳轻蔑的目光看林鹿。
“你也知道我是设计师,我从国外回来,偷渡这种事,应该比你门路了解的多些。”
“……”闫鑫阳没说话。
林鹿注意到他两次换手拿枪,这不正常。
“正常途径你肯定走不了。”
闫鑫阳反问句,“你为什么想帮我?”
林鹿沉着回:“想要条生路,我和他的生路。”
闫鑫阳侧眸看眼江生,“当初我怎么把你抱走了,就该让你和他们一起被烧没了。”
江生眼神里聚集着愤恨,且瞳色越来越深。
“考虑的怎么样?”林鹿试探的问句。
闫鑫阳又看向林鹿,“我不相信你,还有,”他把枪抬起,“我就没想让你们活!”
“……”日了!
全他么白聊!
闫鑫阳突然举起枪对准林鹿,林鹿整个神经都绷直了,本能的反应是朝旁边躲。
江生见状,顾不得其他用整个身子朝人撞去,闫鑫阳趔趄下,底盘不稳。
生路没有预备开始的口号,生路就是一丝不经意的机会。而眼前,就是——
机会!
林鹿突然朝闫鑫阳扑过去,江生也卯足劲,用头撞向闫鑫阳的腰侧,三人瞬间滚作一团,林鹿去夺闫鑫阳手里的枪,就像她判断的一样,闫鑫阳身上有伤,他右手握不住枪。
夺下枪的一瞬,林鹿回头,却惊得后背发凉。
只见,闫鑫阳被她惯性冲过去时,人直接跌进深坑,而江生也被他拉住衣服扯了下去。
“江生——”
林鹿趴在坑边,下面能有两层楼高,她颤抖着手去拿桌上的应急灯,往坑下照。
闫鑫阳摔在江生身上,两人一动不动。
林鹿大喊:“江生——江生——”
人没反应,林鹿心急如焚,她想起什么,赶紧拿出手机报警。
她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哪,只按照来时的线路告知地点,又说明有三个人受伤,让警方赶紧派救护车来。
挂断电话,林鹿从旋梯爬下去,推开闫鑫阳抱起地上的人,林鹿的手在抖。
“江生……江生……”她摸到他脑后热乎乎湿漉漉的。
手拿出来一看,是血。
“江生,”林鹿把外套脱下来,护住江生的头,“江生……”
她明显感觉他的体温在降低,“江生,江生……”
深坑下,温度比外面还低。
林鹿闻到腐败的味道,还有潮湿的青苔,她把人抱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而身体却诚实的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鹿听到警笛,警察冲进来,林鹿冲着上面大喊:
“这,这里有人……快救人啊……”
沿着深坑边缘,数把手电朝他们照来。
坐上救护车,林鹿一直握着江生的手,胸前的衣服沾着他的血。
一路上,林鹿脑子里都是空白的,直到人被推进手术室,她靠着墙手还是抖的。
也许四个小时,也许五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熄灭的瞬间,林鹿才有了反应,她走到门口,等医生出来。
她甚至不敢问人怎么样,只听对方问:“你是江生家属?”
林鹿点头。
“他没事了,有轻微脑震荡,肩胛骨骨裂,脑后的破裂伤,缝了十五针。”
就像你在水下憋口气,忍到不能再忍的地步,浮出水面的感觉。
林鹿双手捂住脸,长长的舒了口气。
“谢谢。”她看着医生。
……
一个半月后,原刑警队王队长经过抢救也度过生命危险,目前在普通病房修养。
闫鑫阳的案子也在进行中,因涉及案件复杂及伤病需治疗,他的案子要在两个月后审理,听内部消息,他手上沾着人命案,这次难逃一死。
江生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出院时,已经元旦。
两人回家时,林静文看到江生抓住他的手不放,一个劲的问:“你去哪了?好久没回家了。”
江生微笑,“我去上学了。”
“你去住校了?”
“嗯。”
林静文问:“是不是小鹿欺负你了,你才搬走的?”
江生摇头,“没有,我学校事情多,临时去住两个月。”
“以后不走了吧?”
江生点头。
“来,快进来。”
林静文拉着江生到客厅坐下,给他剥桔子削苹果,林鹿看着两人,总觉得妈妈并没有忘记江生。
夜里,江生洗完澡回到床上,把人搂在怀里,看着窗外的月亮说:
“还是家里舒服。”
江生的头发剪短了,林鹿的手从他颈后向上摸,摸到后脑一条粗粝的疤痕。
“江生,”
“嗯?”
“这是最后一次。”
“……”江生低头看她。
林鹿从他怀里抬起头,“下次,我肯定不管你。”
江生笑了,“不会了。”
“我说真的,下次,我真不会去找你了。”
江生搂住她,“没有下次了。该了解的,都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