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沈骥知道再辩解也没什么用了,这两个人死脑筋,认准了自己不是好人,说再多他们也不会信了。
他索性呵呵一笑,摊手道:“既然你们不信我的话,那就只好随意了。不过,我看你们应该是江北哪个绺子的好汉,我素闻行走江湖,讲的是义字当先,信字当头,这位雷二爷,我刚才那一刀如果砍下去了,现在你还能站在这,拿着枪,指着我的脑袋么?”
那雷二爷一滞,随即脸上一红,看神情有点犹豫,眼神下意识的飘到了少年那边。
很显然,他虽然年岁大,却要听这少年的安排。
沈骥也转过头,看向少年,他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等着。
少年胸口微微起伏,似乎也很难决断,想了半晌,咬牙道:“二叔,他说的对,咱们用枪,不仗义,按江湖规矩办。”
雷二爷重重点头,收起枪,喝道:“好,按江湖规矩办……”说罢回头冲着树林子里喊了一嗓子,“弟兄们,江湖规矩,手头见真章,咱们技不如人,只能靠着人多了,大伙并肩子上,给大爷报仇哇!”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刚才藏起来那一百多人呼啦又从树林子里冲出来了,这回沈骥看清了,原来树林边缘挖了深沟,那些人都在里藏着,难怪看不到他们行动。
一转眼,沈骥就又被包围了。
沈骥是哭笑不得,心说人家江湖规矩都是一对一单挑,这可倒好,一百多人围自己一个,这他奶奶的叫哪国的江湖规矩啊?
“姓沈的,我们跟你没话说,要杀就杀,你家雷二爷要是皱一皱眉,不算好汉!”
出乎沈骥的意料,这大汉非但没有服软,更没有谢他不杀之恩,反而梗着脖子,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模样。
那少年也满面悲愤,叫道:“你不必假惺惺的,快放了我二叔,主意是我出的,有什么冲我来,跟我二叔无关!”
沈骥听的却是越来越迷糊,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听起来,这两人跟自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想到这里,沈骥撤刀,抱拳道:“二位,我觉着咱们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的好,我沈骥祖籍山东,往上八代都是农民,从未踏足关外一步,自打跟随师父习武,又来到了哈尔滨,这几天可能是得罪了一些江湖朋友,但我自问没有下过太重的手,更没有伤了哪个朋友的性命,如果说有人找我报仇,我接着。可像您二位这么如同杀父仇人似的,我还真就懵圈了,沈骥初来乍到,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还请二位说个明白,就算是要弄死我,您好歹让我死个清清楚楚,可好?”
沈骥是真心话,他已经看出这两个人虽然一心对付自己,但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好像和自己之间,有着什么误会。
他没杀那个大汉,直接就给放了,大汉却不领情,听了他一席话,愤愤道:“你这个日本人的走狗,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以为放了我,我就能相信你的鬼话了么?”
日本人的走狗?!
沈骥顿时大吃一惊,几乎是晴天霹雳当头,轰的他呆立原地半晌,脑袋里嗡嗡作响。
“二位,哪怕你们说我沈骥勾结外人杀害师叔,也算事出有因,可日本人的走狗……这话从何说起?”
日本人盘踞东北多年,觊觎之心尽人皆知,1928年皇姑屯事变,炸死了大帅张作霖之后,更是加紧了侵略的步伐,沈骥虽远在山东,东北局势也并不陌生,此时这两人开口就扣了一顶日本人走狗的大帽子给他,那无疑是骂他汉奸卖国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