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房间里再次出现一个人偶。
那人偶大腹便便,简笔画中的脸,被涂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黑色。
褚玄良想起来,资料上面写着,罗小梅的老公,比她大了十七岁。
可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罗母眼中惊恐顿现。
那个新人偶,一手菜刀,一手啤酒瓶,狞笑着直接朝他们冲了过来。
三人放声大叫,被举着刀的布偶追得满屋满院乱跑,追到了就是一阵毒打。
啤酒瓶砸碎在他们身上,又会出现新的瓶子。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施暴。
打过一顿之后,凶悍的人偶停了下来,将他们拖回罗小梅的面前。
三人身上血渍斑斑,只是不知道是来自血盆里的,还是他们自己身上的。
罗小梅似乎看得很开心,黑漆漆地眼睛不住打量着他们。嘴里发出低吟的小调。
罗浩志哭着祈求道:“姐!姐姐救我,救我!”
罗小梅声音停了一下,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dengdeng”罗小梅伸出一根手指说,“你们现在有一个求救的机会!”
众人一喜。
罗小梅说:“向你们的父母求救吧!”
罗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崩溃道:“小梅,小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乖女儿,我去给你烧纸钱,我去给你立碑行吗?”
“嘘,罗小梅,向你爸爸妈妈求救,不要乱说话。”罗小梅不带感情地说,“现在你才是罗小梅。”
罗父直接配合叫道:“爸……爸妈,救救我吧!救救我!”
罗小梅冰冷地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那两个人偶的脸上,眉毛上冲,嘴角下沉,露出非常愤怒的表情来。同时发出罗母的声音,唾骂道:“你胡说些什么?他没事怎么会打你?你连人家老婆都做不好,打你也是活该!”
“我错了,”罗母泣不成声,“我错了我错了!儿啊我错了!”
罗小梅沉沉地看着她。
褚玄良小声偏头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黄玉咬牙道:“我会弄死他们。”
褚玄良叹道:“不值得。”
杀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已经死了,生前受那么多苦,死后难道还要因为他们再经受折磨跟煎熬吗?
今天她杀了他们,就能做到坦荡去对待以后吗?善良的人做不到的,她今后会永远记着这件事。他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杀。
罗小梅从人偶的手里拿过那把菜刀,低诉道:“妈妈,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原谅的机会。不是吗?”
褚玄良将孩子递给黄玉,摸上怀里的罗盘,正待开口,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那人背着光走进房间,身上带着股腾腾的热气。摘下遮阳的帽子,在手上甩了甩。
江风看着这满地的血,挑眉道:“干嘛?”
罗小梅不由手一抖。
江风下巴一抬,对着她问:“你拿着刀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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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出了门,先在路上买了个煎饼,准备等到店里再吃正餐。走着的时候,一张纸钱悠悠飘到他的脚跟前,差点踩上去。
这就有点不吉利了。
江风四面找了一圈,发现应该是从旁边的香烛店里飘出来的。
他转了个身,决定绕开,那纸钱干脆脱离地心引力,飞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用血红色的颜料写着三个字。
“罗小梅?”江风皱眉道,“罗小梅是谁?”
紧跟着它又自己翻了一面,露出背面写着的一串地址。
江风:“……”
江风挑眉:“谁?”
大概是见他生气了,躲在旁边的小鬼终究没忍住,主动现出形来。
“我只是来传个话!阎君请您将罗小梅带下去。”小鬼战战兢兢道,“我走了!”
他说着缩成一团,快速钻进地下。
江风:“……”
什么玩意儿?
那边罗小梅已经彻底失控。
等风浪平息下来,褚玄良睁开眼,发现罗小梅已经变成了她成年时的样子。
一头长发,一身血衣。骨瘦嶙峋,面目狰狞。脸上各种血肉外翻,五官被伤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块,露出森白的牙齿。手臂上还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纵然褚玄良见多了惨死的鬼怪,也不由觉得触目惊心。
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张着嘴嚎嚎大哭。罗小梅的手将它环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襁褓。
黄玉看见那婴儿,心里一紧,上前想要把它抢回来,又被褚玄良拉住。
黄玉急道:“做什么?”
褚玄良说:“摸摸你的符。”
黄玉从兜里掏出带来的驱魔符。
黄色的符纸,已经有点发烫了,变焦蜷起,开始变黑。估计拍罗小梅身上去,也没什么效果。
果然黄色的符还是太次了一点。
褚玄良说:“再看看。”
罗小梅看起来并不想伤害婴儿,或者说从见到她开始,哪怕是现在,褚玄良也没从她身上感受到过多的恶意。
房间里非常昏暗,门窗都被关紧。片刻后罗母跟罗父屁滚尿流地从楼上滚了下来。
“我的大孙子!大孙子!”
罗母摔在罗小梅身前,余光瞥见她的脸,便发出一声变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罗父朝后缩去,紧紧躲在墙角:“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们,不是我们杀了你!”
罗小梅笑道:“当然冤有头债有主,我老公已经被我吓死了呀。他已经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们了吗?”
罗母哭着,却不敢抬头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啊!你想做什么!”
罗父摇头:“我……我不是你亲爸!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罗父是罗母改嫁后的老公,准确来说是罗小梅的继父。只不过,罗小梅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爸爸,五岁从老家被带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在她心里,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