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电视看到十一点多,就散去睡觉了。
合上眼没多久,有人在外面大力敲着门板。
“咚咚咚”,褚玄良是被惊醒的。
他缓了下神,听起来谢兰芝的声音,那人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旁边有其他人的骂声:“靠!大半夜的叫魂啊?吓死老子了!”
褚玄良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十三分。
褚玄良坐起来,揉着发疼的额头问:“怎么了?”
外面敲门的阵势总算停了下来,说道:“你先开开门,快!跟我去看看吧。大师,求求你了。”
褚玄良无奈道:“我想你今天已经拒绝过我了。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人不配合的话,你找大罗神仙也没有用。”
“不是,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是我老公让我来找你们的!”谢兰芝说了两句话又带上哭腔,“要出人命了大师,你快跟我们过去看看吧!求求你了!”
褚玄良起来换下睡衣,隔壁房间的江风二人也走出来。
还好招待所距离他们家不远。
谢兰芝一路走回去,哭得声嘶力竭,快步小跑着,还险些摔了一跤。
缪缪正被绑在椅子上,满嘴都是血,衣服上也有。旁边站着她父亲,还有一些其他不认识的男人。还用手按住她的四肢,以防她剧烈挣扎,弄伤自己。
缪缪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人一时清醒又一时发狂。三人到的时候,本来还在吼叫的女生瞬间安静了下来,转变成正常的样子。
“大师!真大师!看!”那些围观的人立马还是惊叹:“一来就好了啊!”
缪缪大概是被吓坏了,直接放声大哭。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被大力按压,红中带青。这些成年男子下手没个轻重
她父亲无措地看着几人,问道:“怎么办?”
褚玄良说:“放开她吧。说说怎么回事。”
谢兰芝走出来说:“她……我今天晚上,听你们的,没给她吃那么多东西了,确实不好啊。然后她当时很不高兴,可没说什么,就回房间了。半夜,天黑了以后,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以为她是下楼偷吃了。我心里很难过,但冰箱已经被我清空了,她肯定找不到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结果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吧,也没听见她回来的动静,就想着起来看看……看看,家里没有人……”
旁边的男人接下去说:“我晚上烟瘾犯了,出门买烟啊,卧靠吓死我了,就看见路灯下面蹲着一个人,满身血地在那里吃肉,嘎吱嘎吱的,就那种野兽吃东西一样的声音知道吧?再一看,哎哟这不是缪缪吗?!”
“我壮着胆子叫了她一下,她不理我,一直在那里吃。我是听说她最近好像疯了,就赶紧回去叫人。”男人很活泼,手上比划着动作解释道:“大家都吓到了,就过来拉她啊,然后她就大叫,疯了一样,非要吃那个东西。人也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完全是两个样子,说的话好些听不懂。要不哭着喊救命什么的,要不就连活人都咬。这不马上让嫂子去叫你们了吗?”
褚玄良皱眉问:“吃的是什么肉?”
谢兰芝:“狗,是狗肉,她去街上咬死了一只流浪狗,然后就在那里生吃狗肉。”
狗肉,怎么也比人肉好。但如果真饿起来失去理智,身边又没有宠物的话……
褚玄良的表情已经沉下去了。
一个人小声道:“我看……其实还是吸毒吧?我之前看过类似新闻报道的。”
缪缪在那边呸呸胚的,把嘴里的狗毛都吐出来,听到这话,立马反驳说:“我没吸毒!我没有!”
缪缪的父亲快崩溃了,跺着脚宣泄道:“你们给个准话,她到底是怎么了!”
褚玄良说:“那你应该问她才对。”
缪缪还在那里重复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很好,我没病,也没中邪。你们别骗我。”
谢兰芝走过去抽了她一巴掌:“你够了!你自己出去看看你刚才吃的什么东西!”
缪缪绝望地放声大哭。
“穷是我的错吗?穷想赚钱是我的错吗?我的出生我又没选择的,为什么就这样对我?”缪缪抹着眼泪,却糊了满脸的血:“努力赚钱的我又做错什么了?”
这姑娘的情绪倒是不加掩饰,行为逻辑也很有迹可循。
谢芝兰大概是在楼下听见了声音,哒哒地跑上来。快临近三楼的时候,又刻意放缓脚步。她可能不知道,空旷走道里的木质楼梯,加上坚硬的塑料鞋底,动静还是很明显的。也或许只是为了表示自己不敢打扰的心情而已。
缪缪不屑哼了一声,拿起手机开始玩起来。
“你出去了……应该是有三年吧?”褚玄良说,“你当时从家里拿了多少钱?这三年是怎么过的?跟你一起出去的都有谁?怎么又回来了?”
“他们那点钱,还不够我吃几顿的。也太穷了。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工作这么多年,就混成那鬼样子,简直就是个笑话啊。”缪缪撇嘴说,“别说我势利,他们教的。就谢芝兰那扣扣索索的样子,纯粹的有贼心没贼胆,还不如我呢。”
褚玄良:“不过你这么小就敢一个人出去,胆子倒是挺大的。”
缪缪闻言乐道:“我们这叫新时代创业青年!”
阎罗:“听起来很厉害。”
“是本来就很厉害!”缪缪摆正自己坐着的姿势,“不错啊,有钱眼光。”
谢芝兰站在门后面,小心地透过门框听几人说话,目光中很是担心。
缪缪直接抓起桌上的零食砸了过去:“偷听个屁!”
谢芝兰从门后缩了回去。
褚玄良耐着性子,半吹半聊地,想从她这边套出事情的经过。
“应该也很辛苦吧,你那时候要是留在家里读书,不是会轻松很多吗?”
“你们大人懂什么呀?要是能给到我想要的生活,我还需要自己打拼吗?”缪缪冷笑道,“做不到就别哔哔,烦人。”
“你也已经是大人了。”
“所以我出去跑江湖了啊,她还管我什么?”
阎罗不能理解小年轻的思想。她这不是自己回来了吗?
褚玄良干笑道:“哦,不要生气,我只是单纯的问一下而已。你们是怎么赚钱的?”
缪缪说:“钱啊,谁不喜欢钱?我也很努力赚钱的好吗?”
褚玄良好奇道:“你是做吃播的吧?要怎么赚?”
缪缪放下手机,盘着腿要给大家科普:“吃播也有训练的好吧?比赛前一定要开始准备。穷的话呢就多喝水,保持胃的容量。吃东西要快,基本上不怎么咀嚼,直接吞下去就好了,也尝不出什么味道。然后吃的时候一定要多喝水,加点油啊什么的,这样也好催吐。”
褚玄良:“可是这样的话,不会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不舒服吗?”
缪缪干脆道:“没有钱最不舒服。”
谢芝兰在外面叫道:“缪缪啊,赚钱不简单的啊,那些都是骗人啊,你别做傻事。”
缪缪不高兴道:“你懂什么?你赶紧走开啦!”
褚玄良也问:“网红真的这么赚钱?我记得我小时候同学的梦想都不是当明星。”
缪缪对待外人的态度虽然也很敷衍,但明显要好上很多。
“谁不想当网红啊?卖卖脸就有大把的钱。你看那些病毒营销出来网红,也没觉得多漂亮唱得有多好,加个滤镜就成了宅男女神,随便吃顿饭价值几万块几十万。或者给名人做个月抛女友,再开个网店,几百万几百万的赚。我要是有钱我也营销,尊严算什么?科学家?赚钱吗?我瞧不上。吃亏的都是没用的老实人,穷的也就自己安慰一下自己而已。”
三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她有一套完整的歪理。或者说,她深信者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根深蒂固,是社会教给她的。
褚玄良说:“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缪缪咯咯笑道:“你是不是要说我印堂发黑,有祸事来临吧?”
褚玄良:“你可能不相信,但的确是的。你妈妈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把我们请过来。”
缪缪抓着自己的脚笑倒在床上:“你们来点新鲜的好不好?”
“你既然找回家来了,自己应该有点感觉,不用我多说了吧?是我瞎说还是你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