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的是圣上因何便认定他刘戊能投魏?
怒的是为何不经查实便下了明旨灭我满门?
痛的是我那结发的老妻,因我牵连而无辜受害,可怜我那两个小女儿,如今年不过十三四,生得如花似玉,便这般葬送了性命!
恨的是我刘氏一门,数十载在边塞杀敌戍边,为国为民出生入死,到如今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老妻何辜?女儿何辜?还有那刚出世的小孙孙又何其无辜,现下也不知我们儿孙流落何处!
刘戊能心中痛极,这厢独坐大帐之中不由的老泪纵横,痛哭不已!
下头众将闻讯却也是又惊又怒,刘老将军遭此不幸,他们跟随刘老将军多年,他亦是如此,我等又是何下场!
想到家中妻儿老小,无一人不心惊,那一个不惧怕?
这厢便纷纷闯入大帐之中,
“扑嗵……扑嗵……”
却是跪了一地,
“老将军,我们反了吧!”
“将军,那刘享小儿即是下了杀手,将军还有何犹豫,不如反了吧!”
“是啊!将军,左右他已认定你投了魏军,索性便率军投了去吧!”
“将军!”
“将军……”
刘戊能闭目沉思良久,缓缓抬头咬牙抽剑,一剑砍在书案之上,大喝道,
“我刘戊能自即日起与大周王朝,刘享小儿誓不两立!”
如此这般赵旭使计,刘享中计逼的刘戊能反了大周朝廷,这厢便大开禹州城门,自家卸了盔甲、兵刃,只着一身布衣领众将排列城门之前,迎魏王大军入城。
赵旭得报却是轻衣便装亲自打马,后头只带了两个儿子到了城门之前,刘戊能见了赵旭问道,
“魏王竟敢独自入城,便不怕老夫使计诈降么?”
赵旭哈哈一笑道,
“刘老将军,千金一诺赵某信你不是出尔反而之人!”
赵旭心中那里有不明白的,如今刘戊能已是没有退路,他若是不降魏难道还能等到刘享派兵来救他不成?投了他赵旭还能搏个前程,以后儿孙也有出头之日,若是还跟着刘享只怕便是死也还要留一个骂名!
刘戊能将赵旭迎入禹州城中,自此魏王赵旭便将这大周六州之地收入囊中,一统中原便是曙光在望。
一时之间魏军上下士气大振,众将暗喜。
赵旭这厢却是心思沉静,脑子清醒。
如今他拥兵已过四十万之数,虽看着势大,但军中良萎不齐,可用精兵却依然是他起家时的老人。
这厢照旧是要依循前路,稳固地盘,精练强兵,徐徐图之。
他这厢一边吃一边哭一边还在打嗝,那眼泪鼻涕并口水,糊满了一张脸,那样儿实在太难看了!
两个守兵见他可怜,年轻的摇头叹气道,
“你也是倒霉!我们家魏王是个仁厚之人,轻易也不杀俘的,只是遇上刘戊能降了我家魏王,他言道朝廷败坏,军心早失,因而似你这等庸才方能位列军中,若是收到魏军当中只能做了祸害,于军心无益,倒不如杀个干净还能威慑众人,以儆效尤!”
那左维忠听了一愣,问道,
“你说什么?刘戊能降了魏军?”
旁边年长的见说漏了嘴,忙一巴掌向那年轻的拍去,骂道,
“就你嘴快!”
说着变了脸冲左维忠喝道,
“有的吃便吃,凭地废话多,小心不等到了禹州,爷爷立时便宰了你!”
说罢将那年轻的拉走了。
那左维忠将这事儿听在了耳里,记进了心里。
跟着魏军日日赶路眼看着离禹州越来越近,心中又急又焦坐在那囚车之中只想着如何能逃出去,这样子他那身上的肥肉是见天的掉斤两,越发的瘦了!
这番磨磋下来,左维忠如今这样儿只怕比原先少了一半有多,整个人都削瘦到没了人形!
这一晚,左维忠趁着守军不备,却是自家从那囚车之中,硬生生挤了出来,那囚车缝宽,初时他只得脸能出来,身子却卡在里头。
现下瘦了整个人都出来了,那魏军也没有给他上脚铐手链,这么一出来摸一摸身上擦出来的血口子,也顾不得痛了,撒开腿儿便往那平原之上跑去。
这厢跑出去没有多远,便听得那边人声喧哗,自然是发觉走失了左维忠,
“快!快给我追!”
“我瞧着有一道人影去那面儿,快追!”
左维忠听的后头人声,吓得魂飞魂散,这厢闷着头两条腿儿撒开了来跑,竟是被他侥幸逃脱了!
逃到那乡野之中又被他遇上了一户人家,还养了一头驴,他这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悄悄儿拉出驴子,来到官道上翻身上去,便往临州方向跑。
他却不知在那身后戚承盛派出的追兵,在官道上住了马,眼见着他身影消失在了尽头,这才吆喝一声道,
“走!回去报与将军,事儿办成了!”
那头左维忠骑了驴子一路跑回临州,却是渴了喝路边的溪水,饿了便摸进农户家中偷吃食,待回到临州城时人已是瘦得皮包骨头全变了样儿,回到驻军大营时若不是遇上相熟的同僚,连辕门也进不了!
“我要面见圣上!有紧急军务上报!”
左维忠这厢叫着要进宫面圣。
皇城里头刘享也是接了密报,打开来里头是一封信,上头字迹苍劲有力,铁笔银钩,看落款儿却是一封刘戊能写给赵旭的密信。
这密信之中满纸俱是大骂刘享无能昏庸,好色无道,骄奢淫逸,不知兵情害得军中将士无辜送命,实不配为君,刘戊能这厢愿投效魏王赵旭共图大业,夺刘家江山等大逆不道之言。
刘享看了气的双手发抖,面红目赤,
“砰!”
一掌拍在龙案之上,骂道,
“刘戊能,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