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进城,果然在城中寻到了善堂,母女两人便在这处住了下来,靠着少女一手出众的绣活倒也将自家养活,又替老母治病。
日子久了这善堂之中人人都知晓这处有一个崔姑娘,一手绣活绣花花香,绣鸟鸟啼。
这善堂本就是赵家产业,如今赵二爷成家,赵老爷子打算着渐渐将手里的产业交付与他。
因这善堂不涉经贸来往,每月只是拨银子查查账,老爷子便头一个交给了赵庭让他慢慢学着接手。
赵庭接过手也是十分欣喜,总也想做出了一番事儿来不让人小瞧了。
这厢便打算来巡查一番,将那账本带上一来查账,二来瞧瞧下头人可是认真办事儿,有无阳奉阴违。
赵二爷骑了马到这善堂来瞧,下头人忙出来迎,他便四处查看,寻那孤寡妇孺询问,俱都道吃住皆好,并无亏待之事。
赵庭渐渐放了心,转到一旁院子却是见一位少女在那房檐下头绣花,察觉有人来了便抬起头来瞧,见一位衣着光鲜,面白如玉的贵公子立在那处瞧她,顿时慌了手脚放了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行礼。
“公子!”
赵庭点了点头转脸问那管事的,
“她是何人?”
管事的道,
“这是崔真真,崔姑娘……”
说罢将母女俩来历一说,赵庭点头道,
“即是有好手艺,也不能埋没了,赵家绣坊之中绣娘短缺,不如安排到里头做事,银子也要挣得多些!”
管事的应道,
“先头倒是这般安排的,只是崔姑娘母亲身有痨病,日夜要人在身边服侍,她不愿离了母亲去绣坊,只能接些零散的活计来做!”
赵庭听了连连点头,
“倒是一个至孝之人!”
想了想道,
“这事儿便由我来安排,如此至孝之人自是应善待的!”
那管事的听了忙叫崔真真,
“还不快来谢过二爷!”
崔真真含羞带怯忙过来福身行礼,
“谢过二爷!”
抬头见那温润公子冲她点头微笑,自家立时红了脸儿,妙龄少女眉目如画,粉面带俏自有周身的风情,那管事的瞧着也是一呆,赵庭瞧着她却是想起了那个大眼娇俏的人来,
“这崔真真瞧着只怕与她也是一般年纪,俱都是美貌可爱的姑娘,只是不知她现在如何了?郑公可是为她选了人家?”
想到这处却是只觉心口一疼,呼吸不畅,勉强笑笑便转身走了。
那管事的忙跟了上去,在他们身后崔真真明眸微眯,目光幽深。
赵庭这厢神思不属匆匆应付了管事的几句,便出门打马走了,管事的看着他的背影回想起他见了崔真真便有些异样,不由在心中暗想,
“这二爷莫不是瞧上了崔姑娘?”
心下越想越觉着像是,
二爷如今不过只有一妻,说不得这崔真真要被纳入府中成了二爷身边的人,此时多加照看总是无错的!
自此管事的对那崔真真母女倒是时有照顾,明眼人瞧见了,心里自有盘算。
你道她是谁?
自然是久违了的司琪姑娘!
这厢她自妆台上取了一盒粉打开,将上头的粉饼取出,揭了下头的油纸,里头却是露出一层黑漆漆的药膏来,把药膏涂抹在脸上细细揉搓,脸上的各处妆便全数落了下来,露出她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来。
“呼!”
司琪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在铜镜之中仔细打量着脸,皮肤上头微微有些泛红,是因长久被人皮遮盖以至无法透气之故。
正在顾盼自怜之间,身后传来了男子低沉的说话声,
“你不该在这宫里露出真容来!”
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出现在了镜中,这人身子瘦高,穿着小太监的衣裳,正阴沉着脸瞧她,司琪见了他来立时嫣然一笑,
“昂哥!”
转过身来见李昂皱眉瞧着她的脸,不由嘟了嘴道,
“昂哥,这样日日装着她的样子,在这宫中陪那令恶心的皇帝,我都快要憋疯了!”
李昂摇头道,
“她即是手持教主圣牌,现在已是我派教主,你我听命行事自是应该的!”
司琪恨恨道,
“走了一个祁红艳又来一个她,为何我们不能离了这处自在逍遥,管她什么宏图大业,娲女派是兴是衰与我们再无关系,寻个乡野之处相携一生不好么?”
李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真是妇人之见!乡野生活有什么好?
日出而做日暮而息,每日里低头弯腰在土里刨食,年年指望着老天爷赏一口饭吃,遇上大旱大涝便要卖儿卖女,有什么好?
李昂眯着眼,
哼!似司琪这种自小生在娲女派当中,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人,那知他多年前被爹娘颈插草标跪于集市售卖的苦?若不是他被娲女派选中又天赋异禀,得了祁红艳看中,他只怕早已卖身为奴沦入下贱了。
司琪自来爱他成痴,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只当自己言语令他心生不悦,当下忙拉了他手道,
“昂哥,你且莫生气,我听你的话,你要怎样便怎样,我……我乖乖儿扮她便是!”
说罢便转过去取了人皮面具,李昂见了摇头道,
“你这样胡乱贴上去是不成的,还是我来吧!”
当下取了那人皮面具到后头细心洗净又擦干,过来给她轻轻擦拭面部,两人站的近,司琪紧紧贴着他,鼻端嗅着他身上气息,不由的有些情动,伸手环了他的劲瘦的腰,软软的叫道,
“昂哥!”
再抬头已是眉梢带俏,双眼含情,李昂挑了挑眉头,迳自给她涂抹均匀,
“昂哥!”
李昂一面动作一面细声问她,
“皇帝可是临幸了你?”
司琪身子微微一僵,
“昂……昂哥……可是……可是嫌我了?”
李昂微微一笑,
“我怎会嫌你,只是你适才可是弄干净了?可不能留下后患!”
司琪撇嘴道,
“他如今早就失了真阳,自这宫里出了一个儿子之后,再没有人生下他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