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听了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御医这厢却是又改了药方,重又让人去抓药熬制,端过来也都是赵旭一口口喂到林玉润口中。
几个孩子守在一旁,怎么也不愿离开,赵旭无奈便命宫人抬了软榻过来,让他们睡在软榻之上。
蕊姐儿和定哥儿、蜀哥儿年纪小,熬到三更终是熬不住闭上了眼,却是稍有点儿响动便猛然起身瞧向那床上。
豫哥儿和湘哥儿背靠背坐在一处,豫哥儿将靴子里藏着的一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湘哥儿却是下巴枕到膝上,眨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保官坐到林玉润脚边,与赵旭一头一脚的守着她。
这一夜过的是十分漫长,林玉润起了高热,一张脸烧得通红,身上摸着也是滚烫,赵旭这厢放下了帐幔,取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拭周身,又一口口喂了温水进去。
这样反复的折腾了许久,待到天边微亮时,总算身上没有那般烫了!
御医把过脉长出了一口气道,
“陛下,昨儿晚上算是过了,只要今明两日能不再高热,之后便只需小心养伤了!”
赵旭点了点头道,
“御医辛苦!”
“微臣份内职责,不敢言苦!”
御医也跟着熬了一晚,赵旭便命人带他到偏殿休息,他自家都只是喝了几口清粥,匆匆洗漱了一下,换了衣裳又回来林玉润身边。
见孩子们在那处东倒西歪的挤做一团,便对保官道,
“你们娘已是见好,保官先带着弟妹们回去休息吧!”
保官想了想道,
“让二哥带着弟妹们回去吧!爹我在这处陪您守着娘!”
赵旭摇头道,
“你们年纪小熬不住,还有蕊姐儿带着弟妹们出去吧!”
保官听话点头,这厢带着弟妹,又抱了还睡着的蕊姐儿退了出去。
赵旭低头瞧了瞧林玉润,伏身亲了亲她的脸,
“圆姐儿,孩子们和我都挂心着你,可要好起来才是!”
将林玉润抱起往里面送了些,自家便躺了下来陪在她身边,伸手握着她柔软无力的手,微微的合上了眼。
……
保官带了弟妹们出去,兄弟几个把蕊姐儿送了回去,让奶娘和宫女们好生照看着,保官便让几个弟弟回去,
“昨儿晚上也累了,白日里好好休息,晚上再去陪着娘!”
湘哥儿却是摇头道,
“大哥,二哥,那些个刺客还在行宫地牢里关着呢!爹爹如今也顾不上这事儿,你们便不想知晓是什么人来行刺我们么?”
那刺客摸透了他们一家子行踪,又十分熟悉这山上地势,能瞒过宫中侍卫耳目潜到近前,定是有人在里头互通消息!
这行宫之中有内鬼!
保官与豫哥儿互视一眼,定哥儿与蜀哥儿却是立时跳了起来,
“三哥说的对!我们这就去审一审那些个刺客!”
兄弟几个这厢便奔了地牢而来。
荣州将刺客擒获之后,便分开关入了行宫地牢之中,兄弟几个过去地牢间头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有人忙去报了荣州,荣州闻听却是有些头疼,
他也知这清凉山定是出了内鬼,这厢一面派出人手搜山,一面又在行宫之中盘查宫人,昨日已是有一个年老的太监自缢,在他房中却是搜出了前朝皇帝刘享的灵位,这情形瞧着倒似是前朝余孽内外勾结所为。
保官终是把几个小的都带走了,
赵旭过来小心翼翼握了林玉润的手,
“圆……姐儿!”
不过三个字却是都哽咽了一下,林玉润侧着头,嘴唇发白躺在那处,费力扯了扯嘴唇笑道,
“雍善,这你是第二回哭了!”
赵旭哑声嗓子道,
“胡说什么!”
林玉润又笑扯着背上伤口,便紧紧的皱着眉头,眼皮却是越来越沉了,
“圆姐儿……”
赵旭抹了一把脸,跪到脚榻之上,
“圆姐儿……你可不能睡!”
“嗯!”
林玉润轻轻应了一声,却觉着双眼似有千斤重一般,怎也没有力气睁开,外头御医匆匆赶了过来,见这情形,当下也顾不得君臣礼仪,将赵旭挤到一旁把了脉道,
“娘娘这是失血过多以至昏迷,且背上还有箭矢未取出,需尽快取箭止血包扎……”
说罢转身到一旁提笔刷刷开了方子,
“快!照方抓药!”
珍珠几个忙接了出去,这厢外出自然也是备有药材,抓好熬制端了进来。
“我来!”
赵旭一伸手接了过来,林玉润趴伏着不好喂药,他便将她翻过来面对面抱在怀中,自家喝了一口再哺入她嘴中,这厢喂了大半碗下去。
御医便就着这个姿势要拔箭,先将那箭尾剪去,仔细看了看伤口,
“箭头卡在骨缝之中,硬拔怕要伤到骨头,只能一点点的往外挪!”
赵旭抱着林玉润道,
“御医只管动手!”
这厢一手扶了林玉润的腰,一手护着背,让她头靠在自己肩头上,御医这厢净过手之后,让宫女们左右扶着,左手虎口大张轻轻压在伤口处,右手便用力拔箭。
当剧痛从背后传来时,生生将林玉润疼醒,
“啊!”
赵旭紧紧抱了她,令她身体不能动弹,口中安慰道,
“圆姐儿莫怕,忍一忍便过了,若是实在忍不住便咬我!”
林玉润抬手环着他的腰背,两手交握在一处,指甲互掐进了肉里,却还是咬牙挺着,那箭头也不敢一下子拔出来,只得一点点的往外挪,实在动不了还要左右摇晃以扩大创面。
这样的折磨堪比那受刑,林玉润疼的额头立时出了大汗,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里天旋地转,双眼放空恨不得就这样昏过去,只是却无奈背上一阵疼似一阵,根本昏不了,只能生生咬牙挺着。
背上那伤口痛的好似御医不是在治伤,倒像是在用那箭头生挖的肉一般,
“啊……”
御医这厢也是满头的大汗,这箭头卡住了,拔时十分费力,皇后娘娘背上的血一股股的往外涌,他是怕箭拔出来了,人也不行了!
赵旭瞧着那处鲜红的血肉顺着箭身一点点的跟着出来,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人揪住了一般,实在看不下去了,平生头一回做了那懦夫的样儿,将眼一闭头埋到了林玉润汗湿的颈际。
也不知隔了多久,才听到御医喜道,
“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