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属于学生行列,所以梅雅丽每次都会被她大舅妈安置在教室最后面的三人座长条椅子上。
而且为了防止梅雅丽在她给别人讲课的时候瞎捣乱,她还专门为梅雅丽准备了一支铅笔、一个本子,让梅雅丽在上头胡乱写着玩儿。
梅雅丽上辈子也有一段时间是这么度过的,那时候她就比她大舅妈那些正经的学生学的要快、要好。
有些脑子极笨或者极贪玩儿的孩子,学习成绩实在惨不忍睹,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教学成绩,她大舅妈每到期末考试都会拿她做过的试卷去充数。
这也是为什么她前世作为真正的小孩子,也依然能够顶着别人的名字提早上学。
当然,这也跟他们d市的政策出现了一定变动有着很大关系。
就在梅雅丽顶着别人的名字入学的前一年,d市市区的几所小学就已经响应政策变动,降低了对孩子们的年龄要求。
正是因为那些家在市区的孩子已经拿到了六周岁就上一年级的政策许可,接替梅雅丽大舅妈在房家店小学任教的那位房老师才会同意每次考试基本都能拿到98、99,甚至100分的梅雅丽顶着别人的名字提前一年入学。
在梅雅丽的上辈子,六岁就可以就读小学一年级的这个政策,是在她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普及到他们黑岗乡的。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学籍,不必再在每次有上级领导来检查时,都听老师和同学对着她喊别人的名字。
9月1日,背着她家母上大人为她缝制的粉色小书包,梅雅丽被梅志军牵着,亲自送去了房家店小学。
房家店小学的校舍,比梅雅丽记忆当中的还要破旧,而对她有着极大影响的房老师,则比她记忆当中的还要内向、腼腆。
交了学费后,梅志军叮嘱了梅雅丽几句诸如“好好学习”、“不要淘气”之类的话,然后就匆匆忙忙回家做事去了,被他留在学校里的梅雅丽则被老师安排到了教室第二排的最右边落座。
坐在粗糙老旧的长条凳子一端,梅雅丽一边支着下颌打量她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的她的小学同学,一边心不在焉的转着手上的铅笔。
那铅笔跟她上辈子上小学时用的那些一样,里面的笔芯不是一整根的,而是一小截一小截的,削着削着,甚至用着用着,它就会自己脱落。
铅笔芯的外面,包的也不是木头,而是油乎乎印满了铅字的纸,用转笔刀削,它会卡住,用小刀削,它又会打滑,总之质量差到令人发指。
至于这铅笔顶端的那一小块橡皮,因为实在太硬,它根本就起不到擦除错字的功用。
你用的力小了,写错的字怎么擦都擦不掉,你用的力大了,它又会把本子给擦出个窟窿。
梅雅丽是个急性子,并且一向信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似这等用起来状况频出,很快就会让人憋上一肚子火气的文具,她是一百个不乐意用的。
上辈子,就为着这铅笔的各种不好用,她没少被气哭。
当然,前世今生加起来有着三十多年人生阅历的梅雅丽早就已经不会再因为这种小小的不顺哭鼻子了。
作为一个理智且冷静的成年人,她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
混过了开学第一天,认真记下了老师留的课后作业后,梅雅丽就背着小书包回家去了。
“妈,妈,你快来——”吃过晚饭,作业才刚写了个开头儿,梅雅丽就大呼小叫的喊起了佘玉芬。
佘玉芬丢下手里的针线走过来,“咋了?”
“铅笔断了。”梅雅丽将手里的破铅笔递给佘玉芬,让她看断在层层油纸里头的铅笔芯。
佘玉芬忙拿了小刀帮她削,“你先用另外那支。”
梅雅丽“哦”了一声,拿起之前佘玉芬帮她削好的另外一支铅笔继续写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没一会儿,她就又把手里的这支写断了。
——她并没有故意去折断铅笔芯,是那些原本就断掉了的一截一截的铅笔芯,随着她写字的动作,渐渐从那些油纸里头松动、脱落的。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七八次后,梅雅丽的作业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