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百米浪潮般的大起大落，即便是再坚强的男人，也会感到了万分疲惫。

他独自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点燃了一根香烟，舒缓一下因为太过紧张而快要绷断的神经。

许良兵穿着长长的白色大褂，轻轻走了过来。

对这位今天帮了大忙的老同学，黄程心里绝对是万分感谢。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今天轮我值班。”

许良兵向他要了一根香烟，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但现在他却想抽一根。

“我问你个事，”沉吟了半晌，许良兵终于还是开口说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是不是让护士送了两个平安符到手术室？”

“嗯，有什么麻烦吗？你不要怪她。”

“不是麻烦，而是觉得……”许良兵想了想，才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不可思议。”

黄程心头一动。

手术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结果很好，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但现在看这位老同学的意思，莫非那两个平安符，真的起到了作用？

“这样跟你解释吧，”许良兵说到，“我和范主任讨论了很久，都觉得嫂子能平安，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当时根据我们的判定，嫂子已经死亡了，我们无力回天。

“但就在我们已经放弃的时候，她却奇迹般地恢复了心跳。

“而且还是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的情况下！

“之后的手术异常顺利，顺利到我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许良兵停了停，让黄程消化了一下这些话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后来一个护士告诉我，你让他送了两张平安符进来，她偷偷放在了嫂子后背下面。而我也专门问了时间，正是我们宣告手术失败之后。

“她还说，事后平安符上的图案全部消失了，符也碎了。

“虽然作为一个医生，要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问题，但今天这事，用科学真的不好解释。所以我很好奇，你这两张平安符是从哪里来的？”

“是在望子山下面，一个年轻的算命先生哪里买来的。”

“算命先生？”

“对，一个坐轮椅，双腿上都打着石膏的算命先生，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黄程描述了一下巫俊的模样，然后又把早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他之前真的说嫂子会难产，还会死？”

“对啊，我上午的时候，打死也不信的，还差点揍他一顿。但不光是我过去那些事，今天所有事情也被他说中了。以前我不相信这些，但经过这次以后，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

许良兵点点头。

封建迷信不可信，但如果不是封建迷信呢？

民间卧虎藏龙，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

“看来改天我要抽空去拜访一下他。”

许良兵走了。

黄程狠狠地把烟蒂踩灭。

现在他心里已经彻底相信，救了他老婆和孩子的，绝对是那两张平安符。

空了一定要好好去感谢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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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程急匆匆赶回医院。

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医院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林可珊的父母快要绝望了，本来就苍老的脸，此时显得毫无生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黄程顾不得安慰他们，正想怎么把两张平安符送进去，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还是刚才那个护士，又拿病危通知书来了。

“护士，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能不能帮我把这两个平安符送进去，放在我老婆身上？”

护士听了眉皱得厉害。

这都什么时候了，放什么平安符啊？

不卫生，不符合规定，而且还封建迷信！

这个时候，一定要相信科学！

虽然科学在这个时候，好像也不太好用，手术室里的孕妇，情况不容乐观。

而且当她的目光落在平安符上时，视线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久久不能挪开。

这平安符，感觉有点奇怪啊。

“求求你了护士，许良兵是我同学，你跟他说，他一定会同意的。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护士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勉为其难地把符收下，转身又走了进去。

倒不是她真要图个什么恩情，而是因为她不知为何，就觉得这平安符很可靠，感觉只要戴着它，就能度过一切危险。

手术室里，充斥着浓烈的药水和鲜血的腥味，各种仪器滴滴地响个不停。

林可珊的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糕了，主刀的许良兵，和一旁协助的心外科主任，都是满头大汗，神情凝重。

“出血严重，止不住血！”

“血压快速降低！”

“胎儿生命特征微弱！”

……

“不好，心脏骤停，电击准备！”

……

“没用了，不行了！”

……

护士刚进来，就看到手术台前一片慌乱。

主刀的许良兵连声音都嘶哑了，但心电仪上那本来应该跳动的曲线，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完了！

许良兵手里拿着除颤器，颓然地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林可珊。

他已经尽力了，所有人都尽力了。

整个手术室陷入了沉寂，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护士捏着口袋里的两张符。

她也是个女人，是个母亲，看到这种情况，难免身同感受。

就当是，满足一下他丈夫的心愿吧。

于是她来到手术台前，趁没人注意，把两张平安符悄悄塞进林可珊即将冰冷的身体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