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覃晓雨的脚早就“好”了,静林老和尚已经坐了下来。
巫俊笑着对他说道:“大师,你刚才差点就被妖精害了,你知不知道?”
“施主说笑了,”静林和尚道,“哪里来的妖精。再说又有谁会害我?”
巫俊打开手机,把刚才录下的视频放给他看。
静林老和尚看得眉头深皱,向来都是平静淡定的模样,也开始微微动摇。
如果他刚才看到那个金发女人,伤得那么重,他肯定会帮忙扶到外面路上,然后那个女人再趁机……那样的话,他老和尚一辈子的清名就毁于一旦了。
“没想到啊!”
最后老和尚一声长叹,道:“人心居然如此叵测。”
巫俊笑道:“一直都是这么叵测,只是你运气好,没遇到而已。”
“哎,”老和尚似乎有点丧气,“这次多谢施主和覃施主了,要不是你们,老僧这次恐怕就要坐牢,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你不是不怕下地狱吗?”
“真地狱不可怕,人间地狱老僧却不想去啊。”
巫俊:……你是知道根本没有地狱才会这么说吧?
这时老和尚突然站了起来:“老僧有事,先走了。”
“今天不坐了?”
“不坐了,我刚才有个疑问,所以想来借施主的清净之地坐坐,但现在我已经有答案了。”
说完老和尚转身离开,从他的步伐上,巫俊看到了一丝决然。
看来他终于还是开窍了。
……
山下的一辆面包车里,张广智坐在驾驶座上,正在对着后面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发火。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整天就知道找借口!”
光头哭丧着脸,道:“张哥,真的有个狼啊,至少有小牛那么大,真的!”
长发男也急忙跟着说道:“是啊张哥,我们没有骗你,真的是好大一头狼!”
“那么大头狼,怎么就没把你们吃了?”张广智恨不得一人一泡尿把他们滋醒,“就咬烂了你们的衣服裤子,它怎么没把你们哔——了呢?”
“我们也不知道啊。”
张广智又看着副驾驶的金发女人,更恼火了。
“张哥,我也没有骗你,”金发女赶紧说道,“我看到的是一条狗,黑狗!但它真的跟我说话了!”
“呸——”
我信了你的邪!
狗会说话,你怎么不说哮天犬下凡了,你有没有看到二郎神啊?
其实金发女真的很无辜,当时是巫俊躲在树后面说的那句话,结果就把她吓晕了。
“都给我滚!”
“张哥,那……钱……”
“事情没办成还想要钱,”张广智狠狠地说道,“信不信我先要你们的命?”
三个人被赶下车,两个男的身上的衣服裤子一条一条的,简直比乞丐装还要来的风骚。
“我们真的碰到一头狼啊!”
金发女瘸着腿,小腿上还在浸血:“我真的听到狗说话了……”
三人内心都是苦涩无比,心里同时又冒出阵阵寒意。
这望子山真是邪门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
望峰寺里,汪道清正等着好消息,结果李道德匆忙闯了进来。
“怎么样,成了吗?”
“没成。”
汪道清不由愣住了:“没成,怎么会没成呢?你不是说保证成的吗?”
“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道德紧张地看了看外面,道,“我们赶紧走吧,走晚了可能就不妙了。”
“怎么回事?”
“刚才我看到静至师叔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了,唯独没叫我们两个,我怕他们知道我们做的事情了。”
“啊?”汪道清感觉整个人都凉了,“这……你不是说保证没事吗?”
“我也不知道啊。”
这时静至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僧人,正是以往在寺院里最不吭声,闷头念经那几个。
“汪道清,李道德,”静至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声说道,“你们两人涉嫌挪用公款80余万,栽赃构陷静林方丈,警察马上到了,你们自己去吧。”
汪道清浑身一软,完了,这次真的凉了。
构陷的事情可以赖过去,挪用公款那却是实打实的。
看着两人被带走,静至这才带着众人,慢慢朝方丈的禅室走去。
他面容肃穆,脚步稳定,每一步都显得虔诚无比。
他轻轻走进禅室,在静林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静林老和尚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无比:“你来了。”
“是的师兄。”
“那我是不是该走了?”
静至双手合十,说道:“师兄,如果你能主动让位,是望峰寺的一大幸事。”
静林和尚眼里闪过一丝凄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师弟跟在他身边三十多年了,他有什么心思,老和尚心里自然清楚无比。
别看他平时韬光养晦,每天陪着他坐禅,但却在暗中结党。外面那些不多言多语,不多管闲事,一心修习佛经的僧人,全部都是他的人。
这次静林整顿望峰寺,表面上他是遵从静林的意愿,整肃门庭,其实只是借着静林的手,一举赶走了寺院里其他僧人。
汪道清和李道德两人,也没能逃过他的算计。
先是利用他们诋毁静林的名声,然后再把他们除去,可怜汪道清还妄想着当上方丈,结果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现在只要再逼走静林,整个望峰寺就是他的了。
而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捐款的事情,让静林和尚已经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处于风尖浪口,上级协会不可能再让他担任方丈这个职务了。
让就让吧,静林和尚想到,反正他也决定要走了。
刚才他就明白了,与其坐在禅室里念经,看着众人蝇营狗苟,不如再去行走天下,度化世人。
“好吧,如你所愿。”静林和尚最后说道,“让我再坐一会儿。”
“师兄请便。”
……
静至顺着宁静的小路走进塔林,来到师傅的墓塔面前。
他不是来忏悔,而是来告诉师傅,他今天终于当上方丈了。
他们师兄弟三人,他是最不受师傅喜欢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