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怀一战成名,这次的事,让向阳村的人讨论了好几天,实在是孟向怀的力气真的很大,偶然才见到一个,村民难免觉得稀奇。
送苏满满和王梅花到家之后,孟向怀就准备走了,原本天黑了,就该把人留下了住,可这边的风俗就是如此,没结婚之前,男方不能在女方家过夜。
左邻右舍的倒也可以挤一挤,但孟向怀不想麻烦人家,还是坚持回家了。
幸好,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清晰的能令人看得见路,所以即使没有电筒,孟向怀也好好的回家了。
等孟向怀走了,才进院子,王梅花就迫不及待的问苏满满孟向怀给她买了什么东西?
苏满满知道王梅花的脾气,干脆把包着的油纸打开,让王梅花能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
看见布料的颜色,王梅花皱眉,“怎么全是些白的,咱们乡下穿白色的,几天就弄脏了,还不好洗。”
“还有你买这么一堆花花绿绿的线干嘛?有用吗?”
见王梅花脸色不好看,苏满满只能和她解释,“白色碎花的是瑕疵品,不要布票,还便宜,至于纯白的棉布,我准备拿来做小衣,线是我准备用来刺绣的,我就想在孟家送来的布料上绣点花草。”
苏满满说的小衣就是肚兜,她的肚兜是几年做的了,早就小了,一点也不合身,这次有了布料,苏满满就准备做上两三个。
“就你事多,”因为不是自己出钱,王梅花即便听见苏满满要浪费布料,还买些没用的回来,也没怎么生气。
王梅花年纪大了,苏满满买的布料颜色全是她不能穿的,今天孟向怀给王梅花撑腰,令她脸上倍有面子,她心情好,就大方的让苏满满把布料全部拿着。
碎布头也是,反正家里都是苏满满在补衣服,她拿碎布头也没用,干脆让苏满满收着了。
就是她有点心疼未来女婿,遇见这么一个败家娘们,以后他有的愁了。
苏满满走的时候只做了午饭,晚饭还没做,王梅花回来听见李明安家还没送鸡蛋来,就去要鸡蛋了。
于是,苏家几个男人一直饿到了现在。
“快去给你爹他们做饭,”王梅花交待苏满满之后,自己拿着鸡蛋喜滋滋的回屋去了。
有了这些鸡蛋,家里下个月的灯油,盐,酱醋又有着落了。
饭做好后,苏满满是直接给他们各自端进屋里,苏满苍受伤是被打的,见到苏满满他不好意思,话都没怎么说。
到了苏满粮他们那里就不一样了。
“姐,今天姐夫骑着自行车来了,你怎么没和我说啊?”知道错过了自行车,苏满粮和苏满钱都仿佛像错过了一个亿。
他们看着苏满满,哀怨极了,就像在看一个坏人。
苏满满红着脸啐了两人一口,“没大没小的,乱喊什么?你们两个都躺在床上,我就是和你们说了,你们能爬得起来吗?”
“当然能啊!”苏满粮和苏满钱异口同声的说。
有自行车,就是爬也要爬起来。
苏满满完全不相信他们,从他们两个的脸色,苏满满就觉得他们是骗人了。
苏满满不太高兴的说:“你们两个真行,为了骑自行车都能骗二姐了。”
“没有没有,”两人否认,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这话其实还真不是骗人了,两个人年轻,体力好,恢复也快,早上头还晕着,现在就好的差不多了。
至于脸色,那纯粹是吐多了,看着才不好。
苏满满见他们表情真诚,貌似是真的没有骗人,她的脸色由阴转晴,立马就好了很多。
见他们心情还是不好,苏满满安慰他们两个,“好了,这次错过了便错过了,孟大哥又不是不来咱们家了,等下一次他来,我帮你们问一下,能不能让他把自行车给你们骑一下。”
苏满粮他们两个当即欢呼,“二姐,你最好了,不愧是我亲姐。”
苏满满无语,“我不是你们亲姐,还是假姐?”
苏满粮:“开个玩笑嘛!”
苏满满扫了他们一眼,“行了,赶紧吃了睡吧!再晚一点,浪费了灯油,你们又要被说了。”
电费太贵,家里就是安装了电灯,平时王梅花也基本不准开,就连灯油,那也要省着用。
苏满粮和苏满钱自然知道苏满满说的是事实,他们皆说:“知道了。”
第二天,苏满满抓紧时间把家里的活做完了。
手里有了布料绣线,苏满满就准备做点东西了。
的确良衬衫被苏满满先放着,她准备先做两对香囊和一个钱袋,再做肚兜。
两个香囊是做给两个弟弟的,他们这次为苏满满出头,还受伤了,苏满满总想感谢他们,男孩子苏满满原本想送他们扇套,但没有扇子,扇套无用。
笔套也是,他们两个是标准的学渣,在学校里就不喜欢笔,现在他们已经是农夫了,就更没机会拿笔了,所以笔套也没用。
最后,苏满满想着干脆送一对香囊算了,两个弟弟已经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婚了,送他们一对香囊,他们可以自己留一个,给媳妇留一个。
至于把肚兜留在后面做,是因为苏满满准备在肚兜上绣上大片的花,那样花费的时间比较多,她干脆就先绣小件的香囊和钱袋。
打算好,苏满满就从碎布头里找布料了,香囊不大,用不了什么布,用碎布头最合适了。
很快,苏满满就挑出了两块青色的和两块白色布料。
图案,其中一副苏满满设计了鸳鸯戏水,粉红的荷花,碧绿的河叶,在一片荷花荷叶下,两只鸳鸯在嬉戏弄水。
另一副还是鸳鸯戏水,但花换成了白色的水仙,两只鸳鸯也有半边身子被水仙遮住了,意境为犹抱琵琶半遮面。
苏满满和师傅学的是苏绣,这些年,在宫里她也没闲着,宫里刺绣百花齐放,除了四大名绣苏绣,湘绣,蜀绣,粤绣,还有京绣,鲁绣,闽绣等等。
苏满满人聪明,她除了学苏绣,还会看别的绣娘如何刺绣,时常和她们讨论,集百家之长,在前两年苏满满总共创造出了二十几种新针法,她还创造出了“仿真绣,”“乱针绣,”后面被她结合成了“虚实乱针绣。”
“虚实乱针绣,”以绣品布料色彩为基调,采用粗细结合,虚实相交的针法,来表示丰富的画面,线条轻柔活泼,线头不露痕迹,色彩简洁,令人物事物惟妙惟肖。
所以等苏满满花了半天时间把香囊绣好送给两个弟弟后,他们都惊呆了。
苏满粮揉了揉眼,又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分钟,才不得不承认,在桌子上的不是真的荷花和鸳鸯,而是他姐用针线绣出来的。
苏满粮不可置信的说:“二姐,没想到这真是你绣的,你也太厉害了吧,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
苏满钱也说:“是啊!二姐,要是你不说,我根本不敢相信这居然不是真的。”
苏满满笑吟吟的,“你们两个也太夸张了,哪有巴掌大的荷花和鸳鸯,想一想都知道是假的。”
至于怎么变厉害了,苏满满就没说了。
苏满粮也就是随口问一句,苏满满不说,他随后也忘了。
接着苏满粮反驳苏满满,“一时间哪里反应得过来。”
苏满钱又问,“二姐,这么好看的香囊,你真的舍得给我们。”
苏满满不高兴的假意要打苏满钱,“你说的是什么话,在你眼里二姐我就这么抠吗?两个香囊也舍不得送。”
苏满钱嘟囔,“这么好看,我就舍不得送。”
苏满满抿嘴,“我就当你这是夸我了。”
“本来就是夸啊!二姐你实在是太那什么,心巧手灵了。”
苏满粮鄙视苏满钱,“笨死了,是心灵手巧。”
苏满钱摸鼻,“不是差不多吗?”
苏满粮:……
笑着说了一会儿,苏满满交待他们两个,“香囊你们自己留一个,另一个可以送人,里面可以装一些干花,如果不喜欢花香味,还可以装一些干薄荷,精神不好的时候,拿出来闻一闻最好了。”
“知道了,”他们两个同时答应,而且他们还在心里想着,这么好看的香囊,才不要送人。
随后,苏满满又抓紧时间绣钱袋,这次苏满满可不好意思绣鸳鸯戏水了,最后她想了想,绣了一副喜鹊弄梅图。
喜鹊是吉祥鸟,能给人带来幸运和如意,寓意好,送人很合适。
苏满满速度快,几个小时就绣好了,绣好之后她把钱袋收好,准备等孟向怀下次来时送给他。
接来了,才是苏满满的肚兜。
苏满满的宗指是,一定要对自己好,所以自己用的肚兜,她也是最用心的。
肚兜苏满满准备做三个,把几尺布全部做了,图案她一个肚兜绣的是花开富贵,牡丹花百花齐放,一直的苏满满最喜欢的。
另一个是鸟语花香,图案是金黄色的金丝雀在海棠花上跳舞。
最后一个是火树银花,图案是苏满满在宫里见过的,天空中放着五颜六色的烟火,地面上洁白的昙花缓缓开放,那画面唯美,见过一次之后她永远也忘不了了。
………
后面几天,王梅花托人去大丫家提亲,因为钱到位了,大丫的家人便同意了。
大丫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就连她自己的家人也觉得她丢人,平时都是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她出去。
除了怕丢人外,大丫的家人这么做更是为了隐瞒消息,他们的村子是宗族村,整个村子都是一个姓。
要是大丫的事情传出去,那整个村子的女孩子的名声就坏了,以后说亲都不好说。
所以大丫的家人其实更怕大丫怀孕的事情被人知道,因为那样,他家就会被全村人恨死,说不定,为了挽救村子的名声,他家还会被族长除名,撵出村子。
因为这些原因,大丫收到钱后,王梅花提出没钱办酒席,到时候就请亲戚吃一顿饭就好,他家也同意了。
大丫肚子不等人,刚好几天后就是吉利日子,到那天大丫穿着一身半旧的衣服,空着手,就这么进了苏家门。
苏满苍结婚那天,嫁出去的苏满菊一个人带着闺女回来了。
王梅花见状,担忧的问苏满菊,“女婿没来,是不是他知道你借我钱不高兴了。”
现在谁家都把钱看得紧,王梅花去借钱时,苏满菊是偷偷拿的,现在见大女婿没来,王梅花自然是以为他发现了,生气了才不来。
苏满菊摇头,“没有,娘你别乱想,张家根就是这两天脚崴了,肿得路都走不了了,才没来。”
“那就好,”王梅花女婿没发现,内心松了一口气,满菊是老大,作为第一个孩子,在她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王梅花就怕,因为钱的事,让大闺女和大女婿吵架,感情不合。
夫妻相处,有时候可能会因为一根针就造成两人吵架,架吵多了就会离心,如果一对夫妻离了心,那日子就难过了。
特别是因为这世道对女人还是不太公平,男人要是和媳妇离了心,容易出去再找。
虽然现在基本没有离婚的,可男人在外面有一个,换成哪个女人心里都不会舒服。
所以现在,知道两人没事,王梅花就放心了。
她拍了拍苏满菊的手,“你放心,娘一点会想办法,早点把这钱还上。”
苏满菊也心疼王梅花,“你别着急,张家根平时不管钱,短时间他是不会发现的。”
“那就好!”
“新人来了,”听到这话,原本王梅花还想想抱抱外孙女都不行了,“走,咱们进屋坐着去。”
至于出去迎,那是不可能的,没有那家婆婆会出门去迎新媳妇。
而在王梅花转头进屋那一刹那,她没看见,苏满菊的脸上全是苦涩,但转瞬即逝。
新人进门,现在不像以前,还要拜天地。而是只要站在主席像下,宣誓过后,两人就是夫妻了。
农村也不用特意去办结婚证,因为不需要,用不到,所以可能很多夫妻两个人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在法律上他们却最多是同居,而不是夫妻。
礼成之后,就是吃吃喝喝了,王梅花为了省粮食,就请了她的父母,兄弟和闺女,其他人一个也没请。
菜也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唯一的荤菜,还是前几天孟向怀送的兔子,一只兔子王梅花也没舍得做完,只做了一半。
半只兔子,一人一筷子就没了,王梅花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只能微笑面对。
再困难,也得笑着面对。
饭吃了,该走的走了,只有苏满菊被王梅花留了下来。
苏满菊的闺女叫小红,今年两岁了,把睡着了的小红抱在自己怀里,王梅花问苏满菊,“满菊,你这都两年了,怎么还没怀孕?”
“这可不行,你得抓紧时间怀孕才行,你现在没个儿子,要是长时间不怀孕,张家人肯定要给你脸色瞧。”
“怀孕得要看缘分吧!”嘴上这么说,苏满菊内心苦涩,她也想怀孕,可一个人怎么怀啊?
一年多没怀孕,张家根好像就认为苏满菊不能怀孕了,整天张口闭口就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并且,张家根已经几个月没和苏满菊同房了,苏满菊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因为他除了不碰自己,身上还经常会有香味。
可就算怀疑,苏满菊还能怎么样?她根本不敢问张家根,因为知道后只会令自己更难受。
她只能忍着,忍着,再忍着。
苏满菊也好强,尽管知道张家根有问题,面对王梅花,她的口风也是紧紧的,丝毫不露。
“怀孕哪有靠缘分的说法,你得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