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乌德受伤了,快!”楚枫虚脱一般吼叫一声,冲进洞内找到雄黄酒扔了出去,外面传来破碎的声音。然后拔出狗腿刀便冲了出去:“雪儿,没事吧?”
雪燕妮怔怔地望着洞内纷乱的景象,惊惧地摇摇头:“它走了。”
洞外弥漫着浓浓的酒香,洞口上方的王蛇已悄然不见。不过,那种令人恐惧的影子深刻在楚枫的心里,它不会走远!
杰克不过是皮肉伤罢了,那条攻击他的大蛇似乎没有成功,是马乌德替杰克挡灾了。就在他完成射击动作后的十几秒后,人已经被毒杀了。一条成年眼镜王蛇的毒液可以轻松杀死几十人,而那条蛇攻击的恰好是马乌德的大动脉,蛇头还血淋淋地咬着呢。
爱之深,恨之切。不过被王蛇亲吻的感觉并不好,32秒的时间就注定他与这个世界诀别了。冰冷的蛇头被楚枫拿掉,黑紫色的鲜血只流了了几滴,马乌德的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黎叔大口地咀嚼着草药,嘴里流出绿色的汁液,盯着躺在地上的马乌德,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还有一条大蛇在附近!”如果不想再上演人蛇大战的话,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离开。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探险队将马乌德就地掩埋之后,匆匆下山。杰克来不及痛悔也来不及悲伤,一切皆因自己的鲁莽和无能所至。如果听从暴风的话不要乱动,也许还会有一些转机,但事与愿违,当恐惧控制了人的精神之后,他便成为恐惧的牺牲品。
楚枫一路沉默寡言。这种意外伤亡对于探险者而言是家常便饭,只要选择了这条路,命就交给了老天爷。悲与喜、死与生、败与成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如果碰到猪一样的队友,如杰克,探险就成为一条不归路。
马乌德的死亡对探险队的信心打击是显而易见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去回忆这惊魂的一夜,彼此产生了默契一般。杰克的脑袋上缠着纱布,手始终放在腰间的枪把上,目光有些呆滞。虽然没有人埋怨他,更多的是大多数人没有看到真实的一幕。
下山之后,探险队选择在山脚开阔地带修整。
“暴风,你对岩画的线索怎么看?是不是意味着圣物就是出自十万大山?抑或我们该不该继续冒险?”舒妃小心地看一眼沉默寡言的楚枫问道。
昨夜分析了很多关于圣物线索的问题。第一点,不能确定岩画上所绘制的就是圣物,两者之间的联系仅仅是星阵。但可以肯定的是,十万大山里曾经有过巫族活动的痕迹;第二点,不能确定圣物的所有者就是绘制岩画的巫族部落,因为巫族不是少数民族,而是信奉巫教的部族。
楚枫思忖着望着群山,还有一点,假设圣物属于绘制岩画的巫族部落,假设自己所拥有的“圣物”就是那个部落所供奉的那个,假设那个部落民族在几千年之后还有后裔存在,假设黎叔所发现的那个废墟属于巫族部落圣殿——如果所有的假设都成立的话——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圣物究竟有什么作用?难道真的是祭祀与神明之间沟通之物吗?
譬如是一种特殊的“契约”?
那么,神明是谁?是仅存在于人的精神世界形而上的虚幻,还是真正存在现实世界里更高档次的文明?圣物与神秘空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些才是探险队所面临的真正难题。
“得到圣物不过是揭开秘密的冰山一角,也许掩埋千年的历史永远也不会露出真容。雪儿说岩画表达了一个故事,我们从中发现的线索并不是有意留下来的,所以,很困难。”这是与第一次探险最大的不同,寻找骠骑宝藏的行动所有线索全部是特设的,是一个抽丝剥茧的过程,相对简单得多,而这次行动则迥然不同。
所谓的线索,无疑是对历史的拷问和对现实的推断,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静谧的夜,凄冷的风。
洞外的篝火逐渐暗淡,楚枫依然坐在火堆旁思考着。壁画所提供的线索表明圣物与十万大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盛大的祭祀场面让人过目难忘,神秘的云纹飞鸟透着诡异的气息,而手执权杖的祭祀目视着“圣物”向神明祈祷。可以肯定的是壁画上所绘制的球形体就是自己手中的圣物,来自千年前十万大山里的一个神秘部落。
雪儿说这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一千多年前,生活在十万大山的巫族部落在圣殿进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动,大祭司通过“圣物”与神明沟通请求的神的庇佑,而后便发生一场惨烈的战争。战争也许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最终的结果是血流成河,巫族惨败,圣殿成废墟,圣物旁落。
神明并没有庇佑他们。
世界上没有神明,或者说他们所信奉的神明根本就是一种精神寄托。与现代的宗教信仰一样,神明只是统治精神世界的标志,是一种虚无而被形象化的符号。这也是古人崇拜的原始动力,无论崇信天地自然还是万物生灵,只是从精神层面追求自身的强大与自信的理由。所以,从古至今任何一场战争都是综合实力的较量,而不是神明的护佑。
洞内的某个角落里闪过点点荧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分外刺眼。黑暗之中,杰克将卫星电话打开搜索着信号,屏幕上出现了另外一个波段的信号,一条指令发送出去。杰克望一眼洞穴入口星星点点的篝火,目光里透出一种难以察觉的阴鸷气息。
荧光熄灭,杰克合衣躺在睡袋里,睡意全无。
雪燕妮依偎在楚枫的肩膀上熟睡,很是香甜,没有梦魇。
一种奇怪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用回头就知道蛇鼠之类的夜行动物,位置应该是在洞穴侧上方的草丛。楚枫的手里立即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侧目观察着后面的情况,风过眼际,摇动的荒草里探出两只翠绿如碧的眼睛!
蛇仿佛对黎叔的驱虫药和雄黄酒不太敏感,大概是时间长药性挥发殆尽所至。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遇到,在高原荒漠夜训的时候曾经有过经历,不过不是眼镜蛇,而是沙漠蝰蛇。那次楚枫和毒蛇对峙了五分钟,不错眼珠地相互较劲,最后蝰蛇落荒而逃。
一般而言,野外的毒蛇虽然有很强的攻击性,但若不主动攻击它是不会伤人的,如果侵入了对方的领地则另当别论。很显然,目前的情况是探险队侵入了蛇的领地。
就在楚枫思考该如何对付的时候,另外一侧也出现了“沙沙”的声音,回头之际才发现就在洞口上方竟然立着一个手腕粗的影子!
两条毒蛇?楚枫不禁紧张起来,并非的害怕这两个畜生,而是担心弄醒雪燕妮。蛇是冷血动物,视觉很差,但热敏感应却极其敏锐,甚至能探出方圆百米之内的情况。洞口垂直高度不过五米,侧后方的那条蛇距离楚枫也只有四米的距离。倘若发动突然袭击的话,楚枫可回旋的余地很小,并且毫无胜算。
强光手电射在洞口上方的草丛里,楚枫终于看清了对手。
如同君临天下的身影立在洞口上方,冒着七彩灵光的鳞片如精铁打造一般,铜盘大小扁平的颈部上露出拳头大小的脑袋,脑袋上还顶着一块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冠”。楚枫立即想起了暴雨之前在清溪巨石上交尾的那两条“山王蛇”!
原来这里是他们的老巢?不知道是狭路相逢还是有缘再见,这种危险的熟悉让楚枫陷入了两难境地:黎叔说那两个家伙是眼镜王蛇,蛇中之王,不可轻易触碰。而现在却找上门来了,准确的说探险队有雀巢鸦占之嫌。
“哥?”
雪燕妮不知为什么醒了,刚要挣扎着起身,却被楚枫给止住:“别动,有王蛇!我们误闯了他们的领地,可能有点麻烦。”
雪燕妮着实吓了一跳,瑟缩一下:“我们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躲避,不能跟两条流氓蛇碰硬。即便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干掉他们,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楚枫微微思索片刻:“以静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