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了紧扛东西的手臂,加快脚步向父亲走去。
林葛然微微眯着眼睛看他走近,沉默一会儿,“立儿饿了,想去吃点东西…你…”
隋刃看到林立已在里面一个靠窗的餐桌旁坐好,他微微弯了下身子,淡淡开口:“刃就在门口等您。”
林葛然被堵住话头,他沉默地咳嗽一声,看着隋刃被汗迹浸湿的脸庞,心里不知为什么越来越乱,摆摆手,“…那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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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大睡衣,踏着双大拖鞋手抓着一串紫葡萄出神地看着落地窗不远处的天海相接。
“僧日快乐!”西风痞痞地笑,“哎呀楚大少在出神呢,这是想哪位妹妹了?”
土匪瞥他一眼,吐葡萄皮,“我舅还没来?”
西风大笑,伸臂撞撞土匪,“噗!你还嫌他不来?”我说兄弟,幸好你舅没来,我现在可是一身轻松。
金飞笑,“二十岁!大日子!我懂…”
别看他们舅甥平时闹的厉害,感情可是比铁块还坚实,土匪从小跟着舅舅长大,对他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何况是在今天这个日子,没收到他的生日祝福怎么可能甘心。
二十岁,就是长大了吧。
可是他也知道,师父今天一上午没过来是去了哪里。
金飞眼前划过那个黑色的,沉默的,快要瘦成一道闪电的身影,心里忽然闷闷的痛起来。
特别是在知道那一切后。
再看土匪那张酷似隋刃的清冷五官,心里更觉压抑,缓缓走过去,拍拍土匪肩膀,“生日快乐。”
噗。
土匪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您今个儿对着小人说了五次快乐了金大人。”
忽然,他警惕起来,“你你别想着祝我生日快乐你就能免了欠我的酒钱啊,我都免你利息了,那么多年的,哎呀我算算你还欠老子多少…”
看着土匪那张顶着隋刃清冷五官的脸瞬间飞扬张狂还有点市侩的样儿,金飞瞬间吐血。
忽然西风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猛地凑过来,“咳咳…”
土匪乐了,“哎呀你干嘛?我电话?”
看到西风捧着自己手机,一副脉脉不得语的样子,土匪吃完最后一个葡萄,悠悠接过自己的手机,顺便侧头张扬跋扈地大喊,“金大少再给我来瓶红酒,免你一天酒钱!”
忽然,电话那头传来清冷又温柔的声音,“又欺负人家了?”
“…妈?”土匪怔了怔,“妈妈??!”
他猛地站起来,“是你吗?是你吗?你不要挂我的电话!是你吗?”
“臭小子…”电话那头笑了,轻轻地呼吸声,却带着微微的颤抖,“生日快乐。”
土匪睁着眼睛,用力忍着眼里的泪,站在一群哥们儿中间,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眶,“…你记得?”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妈妈把自己的名字忘了,也不会忘了你的生日。”
“可是我…小时候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土匪沉默一会儿,向窗子走去,看着远处的海面,轻轻道:“也不记得你的样子了。我对不起你。”
电话那头再沉默,“是妈妈…对不起你。”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去找你…我想你。”
“我会回去的,你等着妈妈,好吗?”
土匪紧紧抓着电话,用力点头,却说不出话。
面对这个一年之中,仅有的几次电话,他却发现,他说不出别的话。
“听你舅舅的话…妈妈爱你。”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却永远像隔着什么。
土匪用力点头,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已是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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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
坐在后车座的隋刃沉默地侧头看着车窗玻璃,午后阳光在上面印出一圈圈光印,耳边父亲和林立时不时的聊天和笑声渐小,有个刺耳混乱的声音渐渐变大。
“恶夜燃烛光…天破息战乱…殇歌传千里…家乡平饥荒…”
“…今天是他生日,我们伏击他就是为了引他妈妈出来!可还是连个人影也没有…我就说他妈早把他忘了…”
“如果我说…我们知道些有关你母亲下落的信息呢?”
隋刃缓缓攥起手指,深呼口气,沉重的头缓缓侧抵在冰凉的车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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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银发男子看着面前试剂中的气泡反应,终于弄明白,却也一时气的恍惚:丙烷,沥青,确实都可用于炸药素材,但是它们代表的含义也只是他们皮靴底部的化学材料…
隋刃这是用这试剂转移了他们的注意,让他们没有立刻注意到戴纳头发上的监听器。
“弄明白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银翼没有想到…”银发男子咬牙喃喃。
“这就是堕天出来的人,永远不要再轻视。”
“是。”银发男子到现在再想想那句隋刃转达过来的话:丙烷,沥青,特别处理。
终于明白,“specialtreatment”指的正是首字母st,这句话,只是在暗示,他,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可是自己想太多,反而受制。而且昨天,他并没有游走,只是在船底静静等着他们离开,如果那时他们没有顾虑太多,早已下去抓到他。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拥有精良装备和众多人数的他,惨败无疑。
银翼冷冷想着,想着,终是承认了头儿的话:堕天出来的人,永远不能再轻视,永远要用心去对抗。
“监听器没用了,帮我毁了吧。”
银翼沉默地闭了下眼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