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慕青从回忆中抽身过来,孟卿衣早已经离开,大大方方、四仰八叉地分开手脚,在那张尤为柔软的床榻上躺卧下来。于是厅堂里,只剩着吕慕青和他。只剩二人的时候,空气就有些僵,仿佛永远有一种透明的芥蒂存在。因为彼此在相互利用,无论如何,也都亲近不起来。吕慕青毕竟还是年长,吕慕青不想被这样的气氛败坏,所以吕慕青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吕房主绝不会常常留人下来吃饭。许多亲信都把这样的邀约当成是一种荣幸。他却不见得有多高兴。他也没有拒绝。一旦你有事情拜托别人,最好都不要在小事上忤逆别人的意。所以哪怕他心中有万般不情愿,也只有接着呆下去。幸好这里还有凌香。有男人的地方有凌香,气氛就会热络不少,不论这些男人是幼是长。何况吕慕青还把凌香当做女儿一样。若是凌香把其喊得疏离,向来从容的吕慕青竟然会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于是久而久之,私下的时候,凌香在吕慕青面前撒娇的次数可委实不少。现在凌香嘟着馋嘴,舌尖一寸寸在唇上舔滑,丝丝的唾液浅浅沾在唇瓣上,在光下晶莹闪耀。一看着这副馋样,吕慕青的头就稍略大了起来。吕慕青连忙开口道。“家里没有鸭。”凌香委屈喃喃地道。“人家想吃嘛。”吕慕青又道。“家里没有五果。”凌香还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人家就是想吃。”吕慕青故意板着脸,道。“现在是冬天,材料也不好找。”于是凌香就唤了起来。“阿娘。”凌香当然在叫吕夫人。吕夫人牵着小儿子,小儿子甚至都在捂嘴偷笑。吕夫人道。“相公,我也好久没吃过你烹的珍宝鸭了。”于是吕慕青把头摇了摇。于是吕慕青只好让人去找所有的食材佐料。雪固然是停了,可终究还是大冬天,不但集市少,育养鸭子的地方也很难找,委实是花了一些时候。等待的时候,凌香一边拉住他的臂弯,一边向他解释道。“这只珍宝鸭,可是当年追求阿娘的时候,老爹亲自研究的。当时就俘虏了阿娘的胃,从此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吕夫人听得凌香这样说,不禁脸颊微微泛起一圈红,当真算得上风情万种、余韵犹存。他道。“那岂非跟我是异曲同工。”凌香当即就吐了吐舌头。“你那些手艺,无论做得怎么天花乱坠,可都比不上老爹的这一手。”现在岂非连他也有了好奇。这时,吕慕青已从内房里出来,换上一件粗布的常服,卷了卷衣袖,旋即便打开热腾腾的火炉,再把清水向整只大锅里倒入,闷上锅盖,等着煮沸。然后又是操持起菜刀,不顾鸭子的挣扎,在喉咙处破开一道口。用碗细细地盛满流淌的鸭血后,鸭子再没有了动弹的余力。瞧着吕慕青出手利落,连他也很难再做到无动于衷,心里头悄悄也有了几分对于这珍宝鸭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