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红旗又没有拿到，班长的脸黑的像是炭块一样。如果说（军事）训练标兵有张浩拖后腿的话，那么内务（卫生）标兵就有张凯旋掉链子，至于作风纪律的流动红旗，七班的人压根就没想过。没人愿意跟八班抢作风纪律的红旗，那群鸟人都是陈晨用武装带打出来的。往那里一站，跟木头桩子没啥区别。陈晨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噤若寒蝉！周一检查内务卫生的时候，排长亲自把张凯旋的被子扔到了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两脚。这倒不是他叠的豆腐块不够好，而是太好了！张凯旋耍了个小聪明，叠被子的时候用水打湿了被子角，然后用力一抻就固定住了，看上去有棱有角的样子，显得特别好看。可是班排长都是啥人啊？那都是“久经考验”的老油条。结果，班长被排长叫过去大骂一顿，回来以后菜鸟们在地上蹲了半个小时。张凯旋就因为这事出名了，排长甚至扬言要让他和张浩一起送去农场喂猪。为此，张凯旋这几天一直都显得没精打采的。——战术训练场上，七班正在进行跳弹坑的训练。张浩站在坑里扒着墙头用力扭动着身体，爬了几次都爬不上去。值得庆幸的是班长的心思似乎不在这里，正站在不远处盯着爬铁丝网的队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大个，用不用我拉你啊？”“黑老西儿，你给我边玩去。”面对赵泉的调笑，张浩无比烦闷的挥了挥手。“老大，赶紧上来吧，快要收操了。”张浩扒住西边的墙头看向外面，太阳果然正在缓缓西沉。“坤儿，拉我一把。”他的右腿抬起踩着墙角，同时高举着右臂抓住了李乾坤的胳膊，很快就爬了上来。张浩刚从地上站起来，班长就转过身来了。“集合！”战术训练场距离战士食堂并不远，也就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七班的菜鸟们很快就在食堂门口停了下来。参加小值日的班不止是七班，行动的时候往往都是按照营建制的规模行动。各连队才加小值日的班集合完毕以后，才会在一名干部的带领下统一前往食堂。“前四路纵队，去地下室，其他人跟我上楼。”“是！”菜鸟们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行动，张浩扭头看向周海涛，见他对自己挥了挥手，才带队冲进了地下室。新兵连的炊事班是临时组建的，由于场地限制，就给搬到了办公楼下面的地下室。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走，通过两道安全门就听到一阵“呜呜”的机器转动的声音，隐约还有人喊话的声音，显得特别嘈杂。还没有走进炊事班，里面就先走出来几道急匆匆的身影。“让让啊，让让！”“前面的人让一下，这是热汤！”“ノ嚯！”张浩赶紧让开道路，贴身靠在了墙边。“咦，刘飞，你也小值日啊？”“哈，浩子，你也来了！”张浩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老乡，连忙笑着打起了招呼。不过刘飞显然没有多少说话的功夫，他的手里正抬着一桶热气腾腾的蛋花汤。“哎，那个什么，先不说了啊，我这挺烫的，赶紧走了。”跟刘飞搭档的那个兄弟冲张浩笑了笑，张浩连忙冲他们挥了挥手。“走吧，赶紧进入吧！”七班的四个菜鸟连忙走进了炊事班，一进去就看到地上摆满了不锈钢大盆和不锈钢汤桶。“班长，我们新兵六连的饭菜在哪儿啊？”正在炒菜的老兵也顾不上跟他说话，随手指了指靠墙跟的位置，张浩他们就立刻跑了过去。“老大，咱俩一组吧？”“行啊，走着。”张浩和李乾坤一组，两个人戴上作训手套，抬起一桶热气腾腾的炖白菜就往外走。“哎，你们等等我们俩啊！”“老三，赶紧干活吧！”……。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张浩和李乾坤停了下来。摘下手套，就看到两个人的手全都被勒的变红了，掌心看上去一片苍白。张浩喘着粗气抬头看向四楼，“还有两层！”“是啊，加把劲，咱们一次冲上去。”抬着将近百斤重的饭桶爬楼梯，对于菜鸟们来说就相当于一场体力考验。片刻之后，两个人抬着饭桶冲进食堂，一进门就开始喊了起来。“让让，小心一点。”“前面的当心，让开路，有汤桶。”他们就像是螃蟹一样横冲直撞的跑到了分发点，放下饭桶以后才算是松了口气。按照《新兵连菜鸟生存大全》里的经验，从进入食堂以后就要跑起来，哪怕体力不够，哪怕会随时摔倒。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班长面前表现的积极一点。新兵连，班长就是菜鸟们的天，能够让班长高兴了，自然就省去了很多麻烦，也能得到很多利益。就这些经验，还是后来从陶健的身上学来的。部队吃完饭以后，张浩他们又继续忙碌起来。班里的菜鸟们相处的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默契，看到有人去收拾碗筷了，张浩就拿起两块抹布去擦起了桌子。新兵连的小值日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不仅要干活，还要把活儿干的漂亮。每天收拾卫生的时候，团部炊事班的司务长就会在大厅里转悠。那个人到中年的军士长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鸟人，哪怕是桌面不干净，他都会喊上两句。那时候，就轮到菜鸟们倒霉了。擦完了桌子，张浩看到水池那边已经忙碌起来，就转身找了扫帚开始清理地面卫生。垃圾桶放在水池下面，而水池边上已经流了很厚的一层积水。这周负责清理公用垃圾桶的正好也是七班，张浩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满是泥水的垃圾桶给拽了出来。看到垃圾桶里被水侵透的垃圾和残羹剩菜，张浩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捂着嘴干呕了好几声，他才把那股反胃的感觉给压了下去。班长就靠在窗台边上抽着烟，青烟袅袅也看不清他究竟在看什么。张浩本想喝口水漱口，可是见到班长在身边，又赶紧从旁边陶健的手里抢了几个餐盘刷洗起来。“这边的水越来越多了，大个，你过来扫一下吧。”“哪有水啊？我去看看！”不等张浩回话，陶健已经快步走到了李乾坤的位置。“哎，水池堵住了吧？这水不往下流了。”李雪涛突然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水池下面，连忙关上了水龙头。紧接着，几个水龙头全都关上了。“这是下水道堵了，捅开就行了。”陶健蹲在地上钻进了水池下面，显然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班副，能继续吗？”“问题不大，你们先继续洗吧，我这很快就好。”水龙头再次打开，菜鸟们连忙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同时也下意识的加快了刷洗的速度。班长就站在窗台边上看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良久之后，张浩手中的餐盘和厨具清洗完毕，他立刻关上水龙头朝外面走去。路过李乾坤的时候，看到水池上架着一个装满了碗的铁架子，就顺手搬到了消毒柜里。菜鸟们陆陆续续的完成了各自的工作，只剩下了李乾坤和陶健两个人还在水池边上。“你们都站在这干嘛呢？都忙完了？”李锐和赵泉倒垃圾桶回来，见到几个菜鸟站在门口观望，立刻变得好奇起来。“没呢，还没有拖地呢。”“那你们傻站着干嘛呀？还不赶紧拖地。”“那不是班副和坤儿都还没出来嘛！”“真服了你们了，班长也没出来吧？”李锐冲几个人摇了摇头，提着垃圾桶就去了水池边上，紧接着就拿起拖布忙碌起来。“哎呀，班副到底行不行啊？这么久了还没有修好。”“就是啊，也不知道在那干什么呢？”几个菜鸟站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聊着天，谁都没有注意到班长什么时候收起了他的录音机。“你们几个在那干嘛呢？”“报告，等着集合。”“等集合？我什么时候说集合了？”“额、”“看到李锐在干嘛了吗？”“看到了。”这时候，几个菜鸟已经看出了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全都愣在了原地。“卫生还没有打扫完你们就想着走了，你们几个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你们这些个鸟人是不是给点阳光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都还没走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报告，班长，没工具。”“没工具不知道借啊！”几个菜鸟当即就准备去其他连队借拖布，却被班长给喊住了。“你们也不用去借拖布了，把你们的袜子脱下来就行了！”菜鸟们低头看看自己的脚，纷纷变得迟疑起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啊？“还等什么啊？还等我给你们脱鞋脱袜子啊！要是袜子不够用，你们今天就把内裤给我脱下来擦地！”张浩装模作样的蹲下地上解鞋带，同时偷偷的看向了身边的几个菜鸟。“怎么办啊？”“脱吧，要不然班长又要发飙的。”“操，真他么操蛋。”“这下回去不得冻死了，麻的！”很快，他们就把袜子脱了下来，然后拿着袜子当抹布擦起了地面。本着一人得病，全家吃药的光荣传统，陶健和李乾坤这两个没错的人也跟着脱下了袜子。那天晚上的小值日，七班是最后一个撤离食堂的值日班。下楼的时候，就连四营的大部队都撤走了。九名菜鸟全都是光着脚穿着作训鞋回的宿舍，湿哒哒的袜子被他们装在兜里，回去洗了洗，第二天就又穿在了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