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后,叶子凡见几个族人都望着自己,不由一叹,起身说着:“莫非没有和缓余地?”
心里对五品翰林,还是很不舍。
“这里面关系还是不容兼容。”吕尚静见主公没有说话,就说着:“我家现在有骑兵三百,步兵和弓手五百,已有八百之数。”
“虚封伯爵以上可养府兵,但不过一百之数,加上团练限额不过三百,总计四百是合法,其实现在总督就可治我家僭越擅建兵甲之罪。”
听了这话,叶子凡脸色有点苍白,说着:“诸多郡望世家,多有私甲。”
不过这话说着说着就愈来愈低。
吕尚静就一笑:“诸多郡望世家的确多有私甲,并且多是擅建,但是这只是官府不追究,追究起来,按律行事,这就是僭越擅建兵甲之罪。”
“按照本朝律条,僭越擅建兵甲五百,可处于绞刑,僭越擅建兵甲一千,以谋反论,诛灭满门。”
“总督之所以没有发作,只是现在处于战争状态,这点小小僭越怕不能致命,故在观望,等待我家进一步扩大后,一举雷霆而决。”
“这是种祸于深沉。”吕尚静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本家实是危在旦夕之间,现在幸有福地将军之职,不但名正言顺,而且还独立于朝廷和应州。”
“虽也有弊端,就是本家一旦受命,就很难自朝廷里获得物资支持,可本家自发展到现在,何有求得朝廷之事?”
“故受此天职,有益无弊,还请主公留意。”吕尚静一口气说完,向着大家点了点首,就坐了下去。
叶青一笑,啜了一口茶:“吕先生说的是,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见叶青态度,诸人哪有什么意见,再说,的确是有理,就连连点首,见大家都同意,叶青就说着:“那我就上折辞去朝廷官职。”
一挥手,就有人呈上了笔墨。
叶青微叹一声,一手提笔,略一沉思,就握管疾书,才一落笔,就见着气运溪流上动荡,五品翰林和权观察使的红黄之气,就开始疏远。
待得最后一个字落下,就自断开,还只有一线连接着。
叶青取来看了,吹了吹,若有所思,众人都是一声不吭,就见着叶青吩咐:“来人,就将此折转向州中,再进入吏部。”
“是!”有人立刻应着,才一应声,这最后一丝气运就此断绝了。
要知道天庭进士,只在于态度,既有折子上去,并无需要朝廷批准,就已经形成了事实,所以才立刻断绝了这二股气运。
叶青不慌不忙,再起身,到庭院,对天行礼:“臣叶青受职,谢恩!”
同样话一落,一丝丝赤气下降,瞬间就正式受了南廉福地将军之职,话说天庭和朝廷的职司区别不大,这还是七品之气运。
只是这股气运量虽不大,却古老而威严,与朝廷七品之气,甚有着不同。“啪”一声,陆明的杯子就摔了下去,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叶青,似是不能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你别这样表情,我还没有这样愚,这是名正言顺的事。”叶青带着冷峻笑意,眼睛幽幽的光,说:“不是水府,是天庭……由于围剿魔巢有功,天庭封我南廉福地将军,严慎元请我出兵可以,但我的出征费和大阵损耗费,他不给也得给!”
“你……”陆明听得又惊又是无语,南廉福地将军!
州里敢欠南廉伯的钱,绝不敢欠福地将军的钱,这就是不同体系的规矩。
官僚的本能,顿时让陆明有一种受背叛的感觉,可想起叶青本是天庭进士,又从没有正式领有朝廷官职,再想着这一路过来,陆明心中纵涌起千般话语,偏又说不出口。
叶青见他的表情,并不惊讶,任何体制都是祈并者,并无区别。
陆明和自己关系再好,但是自己脱离朝廷体制到天庭体制,作为体系一员的陆明,就自然产生一种背叛感和愤怒。
当下平静笑了笑:“明府大人是否觉得说不出口?那不妨我来说。”
“进士本是给天庭而非朝廷,这是基本立场!”
“翰林官,是天庭进士的基本待遇,并非是朝廷加恩!”
“朝廷给过我几个爵位,我对此不否认,但这是我对山贼、草原、邪魔浴血征伐的结果。”
“至于某些便利……是我向誉郡王提供铁业改革成套方案换来。”
陆明听得一怔:“帝都铁业大洗牌,是出自你的手?”
陆家有五座造船厂,每年消耗铆钉都是大数目,对铁业突飞猛进的变化,自是有明确的感觉。
这时见叶青点首,陆明无语了:“榜眼公,你真是厉害,怎么哪里都能参合上一脚?”
沉吟良久,体制祈并者的本能渐渐消去,再说,天庭本是朝廷的上级,还可以接受,想了想,陆明苦笑。
“烈酒上献,又是一项,郡内倚仗此业经济有所好转,预计明年对草原倾销能达到七百万两,烈酒在寒漠是必需的民生物资,朝廷可算掌握了北魏的一大要害。”
“就算县里的治政,叶家的确是最配合默契的一家,酒业、琉璃、山薯这一条产业链带动,盘活全县经济,道路已修好,银钱和铜钱兑价已压到正常比例,而过去山贼之患更不用提。”
陆明一一说着,苦笑:“我能在郡里积功得到上上考评,圆满完成职责,是多亏有你了。”
叶青不否认这功劳,神情自若:“平心而论,我对朝廷并无亏欠,就连和誉郡王的情分都早就还了。”
对政客这种生物而言从只存在交换,不存在感恩,“情分”更是视相互地位来标价,誉郡王身居高位而从不赖帐,算得上品性公道了。
“这是誉郡王他自己的损失。”陆明感慨着,非是情分,是投资潜力。
他熟悉为官之道,也知道正常组织权力的体系内,一切都按权力的法则运行,而人才实际上处于相对低的位置。
不过陆明亲眼看着叶青从无到有成长起来,州里里除了俞帆,就属他对叶青的潜力感触最深:“这次既是这样,我就不多说了,但你还挂着南廉伯的爵位,现在局面动荡,可别忘记这一县一郡的百姓。”
“这是自然。”叶青听出一点味道,看他一眼:“你这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