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嘴上一边说着、回忆着,一边将皇案一角的印信一手抓了过来,好像是在自己刚才写的东西上面重重的印了上去,然后还习惯性地用嘴轻轻的吹干墨迹。
说起这些回忆,孙公公也是很有感触,毕竟雍王可是他从小抱到大的,
“老奴也是担心王妃和先生对殿下管教太严,在熬坏了您的身子。哎,过去的事儿了,殿下今天怎么想起来跟老奴说起这个了。”
雍王干完手里的动作,又重新把目光投回到了孙公公的身上,
而孙公公此时还沉浸在颇为百感的回忆之中,面带微笑的颔着首,所以没能及时看到雍王所射来目光之中带着的那种阴冷。
“我小时候看着父王身边的过来去往的人,就是总在想,为什么二十年三十年的相处,有时候还是不能换来一颗耿耿的忠心?可是后来越长越大,我才明白,换一颗忠心其实很容易,但是难的是守住一颗忠心。因为人,总是会变的嘛。”
雍王这突然一变的话锋仿佛化作一直无形的巨手,手里扯着一根又粗又糙的麻绳,三下五除二的就帮孙公公把刚才敞开的记忆袋子扎了个结实,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把把他从追忆之中拉扯了出来。
“殿下”
“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皇贵妃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雍王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
到了这个时候,明显雍王就是已经全都知道了,跪下认错说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贪了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所以才出此下策,让王爷饶自己一死,说不定还能讨去一条活路,
但是这位跟王府和雍王打了半辈子就交道的孙公公,也不知道是一时没想通还是另有什么难言之隐,反而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态度坚决的一口咬死道:“殿下!刚刚老奴所说句句属实啊!不信您可以把北军柳指挥使叫进来当然对质,老奴没有半句虚言啊!”
柳指挥使,哪还有柳指挥使了?柳指挥使现在已经让三柄钢刀架在脖子上押在大殿之外了。
高慈祥摇了摇头,
很显然,他对于孙公公的这个回答,失望透顶!
他朝着殿外挥了挥手,跪在理石地砖上的孙公公就看到刚刚自己嘴里大罪不赦的吏部尚书竹彦海,正带着一队内廷侍卫押着一名小内官走了进来,
而这名小内官,也同样就是孙公公所说的那个招了供的小吕子。
“臣竹彦海,参见殿下,人证已经带到,请殿下发落。”
“这这是!”
孙公公瞪圆了双眼,眼眸之中充满了一种叫做惊恐万状的东西,看着竹彦海和小吕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竹大人,说说吧。”
竹彦海上前一步,冷冷的瞥了已经是面如土色的孙公公一眼,拱手禀道:“回禀殿下,皇贵妃一案实由北军指挥使柳彪、吏部左侍郎竹宗臣之女竹清怡共同策划,目的就是协助皇贵妃孙氏潜走山西。而孙公公则是借题发挥,用此事冤杀原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进,还跟吏部左侍郎竹宗臣相互勾结,意图把祸水引到臣的身上,以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人,都抓到了吗?”
“北军指挥使柳彪、竹宗臣之女竹清怡已经落网,但是吏部左侍郎竹宗臣和其子竹继云趁乱逃脱。”
雍王听完此话,不着痕迹的瞥了竹彦海一眼,眼底的一丝狐疑一闪而过,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