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青楼那种腌臜之地,必是绮靡秀媚、莺莺燕燕之景象。但容宛却看见的,是一处极雅致、清净之所。里面的妓不是身穿暴露艳丽薄纱,却全部身穿长袍,或坐或立,没有拉客、嗑瓜子,无聊消遣。却是或抚琴、作画、品诗,一个个面色或沉郁或麻木冷漠。
容宛心中震惊,这是青楼?怎么倒像是文人墨客赶考?又发现那些妓大多身形健壮,偶尔有一两个瘦弱的,长得也是特别阳刚。眨了眨眼,这是专收丑女然后卖弄特色的青楼?古人也这么有生意头脑?
微弯着身子,扶着走廊上的雕花栏木,缓步挪移。及腰长发散落在后,随着身体摇晃,几缕落到了前面。没有想象中的大腹便便、醉酒恶臭的男人到处揩油,容宛心中实在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她发现,这里的客人,大多身形瘦弱,长相也是偏儒雅清秀的。反正比妓好看。
挪步了半天,容宛行至楼上的一隔间,那是敞开式的,只有珍珠玉石缀成的帘子遮挡,里面是一个约二十来岁的女人,面相虽普通但也说个清秀,正十指放在一架古琴上,也不弹,仅仅是痴痴得望着。
容宛撩起了帘子,进入时,才发现里面东西好是奢华。紫檀木大插屏,梨木小矮桌。矮桌上还磊着书籍,一只青绿古铜鼎里还燃着不知名的香。
“小女容宛,打扰了。”容宛瞧那女人见她进来也没理她,当即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温婉的笑,道。
谁知那女人真的理她了,却又说着容宛摸不着头脑的话。只听她沉默片刻后,便凉凉嘲讽道:“在下出身寒门薄祚,到底是比不得您这样的鼎食世家能屈能伸。”
她在说什么?容宛眨了眨眼,但当即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女人所用的自称,心中一惊,这个世界果然怪里怪气。于是又换了姿态,抱拳道,“在下之前口误。莫见怪。”
果然,那女人虽冷哼了一下,却没再出言嘲讽。容宛觉得这女人肯定认识她的原主人身份,再加之腰上疼痛难忍,感觉那血又再度浸透了纱布,于是只得厚脸皮自行坐在那软垫上,坐上时才发觉,那垫子也是猩红洋罩,不知里面用了什么材料,竟柔软舒适异常。
好大手笔的青楼。用的都是极奢侈之物。容宛眼中划过一抹沉思,望着前面的女人,她有意向对方打探消息,哪怕只是些只言片语对她都是极有用处的。但眼下还有个最迫紧的事,于是咬了咬嘴,出声道:“姑娘可知,哪里寻得避子汤?”
那老鸨在她接客后也没给她,难道一碗药钱还比不得楼里姑娘怀孕接不了客损失大吗?或者说,是那侍郎示意的,觉着她侍奉的好,要赎了她回府邸做小妾?
种种猜测,却绝不了容宛要避孕的念头。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万一怀着那个侍郎的孩子,她不知道哪一天一卷破席子就裹到乱葬场了。
青楼女子,对于事后避孕这种东西,肯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容宛以为,问她们,是最恰当不过的。
谁知,那女子却快速扭头望向她,满眼震惊不可置信,自言自语道:“难怪一向志气高洁,品行孤傲的丞相嫡孙,居然会......原来是已经疯癫了!”
“......”
容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之事太过惊悚,自己疯了自己不知道,或者是因为她对于原来那个世界的古代固有思维而使得周围人觉得她疯癫。但一切种种,都需回房细细思量。此刻,她却怕面前这个女人把周围众人都招来,要是遇上那个老鸨情况就更坏了。于是当即也顾不得解释,只得讪讪地弯着腰走了出去。
退出时,因走得急,也没见路,却不想和一个人撞上了。满鼻子的幽淡香味,她一个病体还没摔倒,对方倒先摔着了。容宛一见,摔在地上的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性,只见他肌肤白皙面容俊秀,放到现代是个妥妥的清秀型大帅哥,当即眼睛一睁,这种姿色来到这个丑女青楼到底是谁嫖谁啊。心里却暗自不妙,当即立刻俯下身体拉住那人的手腕,要抚他起来。要是遇上蛮横的,保不齐她要跪下求饶。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对方,一摸,好柔软的手,细皮柔嫩,女人似的。暗自抽了抽嘴角,正欲拉扯他,那男人却首先触了电般缩了回去,清秀面颊当即涨红,自己麻溜地爬了起来。一双美目又羞又恼地望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