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软硬不吃,但她是一个发育健全的成年女子,她吃色。
她拉着乌麟轩,很快走到了门口。然后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对上乌麟轩也明显兴奋起来,灼灼如火一样的双眸,陆孟一把推开了门。
暖风扑面酒气未散,陆孟心跳得要从胸腔撞出来,是兴奋,纯粹的兴奋。
猎场那一次,她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做那样困住他的事情也战战兢兢。
可如今两个人之间彻底暴露本性,乌麟轩自己画地为牢,奉送锁链,陆孟怎能不兴奋?
她十分不客气狠狠一扯,把乌麟轩拉进了屋子。
乌麟轩踉跄一下,差点一进门就跪了。
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不消片刻的功夫,屋里传来哐啷一声。
贵妃榻上摆着的那大半坛子梨花白,滚到了地上,彻底打碎了……
酒液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小兽,疯了一样朝着四周涌入。渗透到地面之下,然后飞速挥发。
很快烛台也飞到了地下,烛台倒在了四散的梨花白上,呼啦一声,烧起了一簇火苗。
火苗越来越大,却根本没有人去管。
陆孟居高临下,双眼之中映着地上不远处烧着的火,她的脸蛋也红的像跳动的火焰。
“王爷,这一次可不是我要困住你。”
乌麟轩仰着头,有些色厉内荏地瞪了陆孟一眼。然后又眯起了眼睛,十指交扣相和的手掌,绕到了陆孟的颈后。拉着她的脖子,压进自己怀中。
而后天旋地转,两人调转位置。
“嗯……”他声音很轻,像被风吹动的沙砾一样,贴着陆孟耳边,回应了一声。
地上的梨花白越烧面积越大。可因为酒液蔓延的方向都是砖石地面,一时之间根本烧不到其他地方,所以陆孟也只是看了一眼,没管。
屋子里弥漫着梨花白的清甜酒香,好几个暖炉加上一把火,把屋子里熏蒸的宛若春回大地。
窗外依旧大雪纷飞,不知道何时,大雪突然随着夜风转变了方向,开始扑簌簌地朝着窗户上敲打。
屋子里一把火烧得太暖,暖得如同盛夏。
这些扑到窗户上面的雪花,很快便融化在了窗户上。化为一滴滴雪泪,蜿蜒而下,汇聚在窗台,成为一片你我不分的泥泞。
大雪不停,雪花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
这些雪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扑簌簌地落在暖黄色窗户上,而后欢快的融化,汇聚成水。
死而无憾。
死得其所。
半坛子梨花白很快就烧完了,屋子里的酒香也渐渐消散。
连灯烛都要熬干的时候,陆孟趴在床上,终于醒酒了。
但是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不肯抬头。
梨花白误我。
美色误我!
啊!
乌麟轩侧着身子,手臂撑着头。脸对着陆孟的方向,腿都跨在她身上,另一只手在绕着她的头发玩。
卷起来过一会儿松开,因为头发汗湿,卷曲度不会马上变直。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乌麟轩玩卷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他的心情特别好。
难以形容的好。
这么多天的沉闷,这么多天在各股势力之间周旋的那种疲惫。这么多天深入骨髓一样的寒冷和孤寂,全都离他远去。
他毫无睡意,不光不累还精神抖擞。
他最喜欢他的王妃的地方,就是只要靠近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很舒服。
她总是会让自己很舒服,也有一种让别人很舒服的能力。无论是居住的环境,还是吃食,甚至是床褥。
最让人舒服的是她这个人,温暖柔软,无争无抢。懒惰的让人看着就也变得懒散,难以提起什么激进的心情。她像一块扎进去就永远不想起身的云朵。
乌麟轩眼睛熠熠如揉了碎星,看着他的王妃醒酒之后不肯面对现实,眼角眉梢的笑意想压都压不住。
今夜比初夜那天晚上,还让乌麟轩觉得好,好极了。
陆孟把自己闷在枕头里,脸都压麻了。
这才换了个姿势,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乌大狗。
陆孟当然不是害羞,这种事情跟害羞沾不上边儿,她到现在还余韵未去。
陆孟愁的是她没能经得住乌大狗的“自投罗网”,把事情搞得有点不好收场。
她还是不想回王府。
可是两个人小别胜新婚了一把,现在她如果还说不回王府,乌麟轩肯定要发火。
而且陆孟之前有多来劲儿,现在就有点觉得她如果不答应和好,就好像个渣女。
不行。
她不能有什么良心。
这一切都是乌大狗的阴谋。又扮成琴师,又是解发带自束,这谁顶得住啊?
反正陆孟是没顶住。
但是无论顶没顶住……渣女就渣女吧,她都不回去。
乌麟轩还在玩陆孟的头发,也不急着说什么,更不急着开口劝人。他已经快要用手指头,给陆孟卷一头渣女大波浪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手段。
已经五更天了。陆孟隐隐约约听到了更鼓声,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
“你不去上朝吗?”陆孟声音闷在被子里问。
快点走!走了我就把大门锁上!
乌麟轩轻笑一声,声音特别低沉,像从嗓子里碾出来的。
他已经识破了陆孟的小计谋。
“今日是除夕,这几天都没有早朝。我昨日就没有上朝,已经派人去宫中禀报过了,腿疾加上高热复发。”
乌麟轩按住了陆孟的肩膀,隔着被子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乌麟轩声音温柔地说:“今年的宫宴我不会去。既然夫人不肯回家陪我,我就留在这里陪夫人守岁。”
陆孟半张脸都捂在被子里头,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乌麟轩。
他撑着自己头的那只手,手腕上紫红一条,在白皙的腕骨之上,格外显眼像戴了一个手环。嘴角也破了一点。
敞开的衣襟滑落了一些,肩膀上有一个牙印儿的疤痕,还结着血痂呢。
应该是上次他专门来惹陆孟生气的时候,陆孟咬的。
一夜未睡,陆孟头发乱糟糟的面色都有点狼狈了。乌麟轩依旧是那个样子,甚至看上去格外精神。
年轻就是好啊。
长得真好看……陆孟根本也不是花痴型的人,只是由衷地感叹。
纸片人连眼屎都不长?
陆孟其实结束之后睡过去了一阵子,不知道乌麟轩已经洗漱完了。
乌麟轩对上她的视线,凑近了一些说:“夫人,你在看什么?”
“不叫婢女洗漱一下吗?还是我帮你?”
陆孟不想破坏这种美好气氛,她是一个骨子里喜欢安逸的人。当然最愿意心平气和的和所有人相处。
但这是乌大狗啊,红粉骷髅啊。
所以陆孟闭了闭眼睛说:“我不回王府。”
乌麟轩的眉尾轻轻一抖,眼神和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可是他看着你。你就是能够感觉到压迫感逐渐在增强。
这就像猛兽吃饱喝足了,链子开了,笼子的门根本关不住他,他随时都要冲破牢笼——
陆孟呼吸微微一紧。
陆孟不怕跟他撕破脸,可是陆孟不喜欢跟人起冲突。
刚深入交流柔情蜜意完了,现在要她骂人打人,她也做不出来呀。
不过乌麟轩很快又笑了,露出了好看的犬齿。
“都说了,我在这陪你守岁。”乌麟轩说:“我抱你起来?”
“你腿不是还没好吗?”陆孟想着索性先不说这些事儿了。
她撑着手臂起身,问乌麟轩:“我看昨天已经能走了,但昨天晚上疼了吧?”
乌麟轩神色一暖。陆孟伸手轻触,查看他的伤,他直接手臂一伸,把陆孟搂进了怀中。
在她后背上搓了好几下,才带着笑意,语调活泼地说:“夫人心疼我,我好开心。”
这会儿又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了。也不知道刚才散发冷气压迫人的是谁。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人灌迷魂汤!
陆孟庆幸自己免疫力比较强。
她也没有别扭挣扎,两个人的矛盾又不在亲密之上。她索性放松身体,将下巴放在乌麟轩的肩膀上,侧头看他的脸。
还是有一些痕迹的,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效药,但被挠的地方还有,这么凑近能看清。
陆孟伸手搓了搓:“你不会是擦粉了吧?破的地方这么快就好了?”
新生儿才有这种恢复能力。
乌麟轩:“……”他没说话,但他昨天确实是擦了一点,装扮的时候是辛雅帮忙的。
辛雅在宫中伺候娘娘多时,装扮上是一把好手。
可笑的是乌麟轩最开始被陆孟夸一声生得好,都觉得是侮辱。现在以色惑人,竟也做的得心应手了。
果然人的底线没有最低只有更低。一旦开始不要脸了之后,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过昨天擦的粉,今天早上已经洗掉了。
于是乌麟轩笑了一声:“本王还需要擦粉?”
陆孟也笑了,拍了拍乌麟轩的腰说:“松开吧,我去洗漱。”
陆孟说着喊了秀云和秀丽。
乌麟轩坐起来在床边上,婢女还没进来,陆孟穿鞋子的时候。
乌麟轩突然问她:“本王昨夜,跟你二表哥相比如何?”
乌麟轩问的是样貌,是他装扮过后的样子。
岑溪世的模样确实是出挑,但乌麟轩自问不比他差。
他随心而问,不知道这问题有多么的幼稚。
但是每一个陷入感情的不安之人,都想知道自己和情敌,在自己喜欢的人心中的对比。
陆孟闻言有些惊讶的侧头看他,然后笑了笑,故意说:“那我怎么知道?王爷这话问的,我又没有跟我二表哥做过,自然无法对比。”
陆孟说完就跑。
乌麟轩闻言果然炸了。
起身都没有去追,长臂一伸直接搂住了陆孟,从身后勾住了陆孟的脖子。
然后把她带了回来,手掌捏住她的下巴卡在自己胸前。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怎么,你还真想跟岑溪世有点什么?”
乌麟轩下巴放在陆孟的头上,手指摸着陆孟带笑的脸蛋。声音自她头顶压下,一字一句说:“夫人,我会把他剁碎了喂狗的。”
陆孟现在听他嘴炮都已经听得麻木了。
归功于两个人到底还是比较了解对方,毕竟彼此的脸皮也是左一层右一层的,亲手撕过了。
陆孟之前还要看乌麟轩的面色猜测他的心思,现在只需要听声音就知道,他没有真生气。
哪怕他说得咬牙切齿。
派人夜以继日地盯着,他能不知道陆孟都干了什么?
陆孟手肘捣在乌麟轩的肚子上,就是不肯夸他昨天打扮得好看。
乌麟轩闷哼一声松开陆孟。
陆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说:“那可不一定。你把我惹急了我就要和离,和离之后我嫁给谁你都管不着。”
“说不定就真的嫁了我二表哥呢。”
“等到了那天,我再用我下一任夫君和王爷做一做对比,到时候再告诉王爷谁输谁赢。”
乌麟轩坐在床边上,揉了揉自己肚子。唇上带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说:“夫人,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离。”
“你亲口说过的。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乌麟轩也起身,婢女这个时候已经端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乌麟轩自己穿衣整理,慢悠悠地说:“你说的话本王都记得很清楚,希望夫人也将本王的话记清楚。”
啧。
陆孟一边被伺候着洗漱一边在心里啧啧。
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
再好吃他也是个狗东西,纯黑血的狗东西。
陆孟洗漱好,乌麟轩自己也把自己整理好了。
他昨天显然是有备而来,昨晚上和他一起进门的陈远和他的马车,里面装了一大堆乌麟轩平时用的东西。
陆孟洗漱完之后,就眼睁睁地看到陈远大包小包地把乌麟轩的东西都搬进来了。
习惯用的洗漱用品,处理公务的一些书籍笔墨纸砚,等等等等……
然后乌麟轩换回他寻常穿的深色长袍,头发十分松散的束一半放一半,姿态别提多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