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年府的红墙绿瓦,初夏长长舒了一口气,那种整日小心谨慎行事,唯唯诺诺做人真不是她能做得来的。
跟着自己早已画好的路线图,一路往南,轻巧避开夜巡之人,这些都得益于小谷粒的神技能。
“快到了。”初夏看了看图纸,又看了一眼西单牌楼,确定就是这了。
再过两个巷口就是“甜水井”胡同了。这片房子都是汉人的居住地。院墙矮矮的,不足人高,站在外头直接可以瞥见院内的动静,独独大门要高出很多。
进了甜水井胡同,走到第三处院子初夏停了下来。这处院子的主人叫翁源生,今年48岁,膝下一儿一女,本来这日子是很好过的。无奈福薄,八年前翁家娘子过世后,这女儿就突然一病不起,求遍了郎中方士,就是不见好转,跟个活死人似的;儿子幼年被人贩子拐了去,自此杳无音信,也不知是死是活。
初夏抬手扣了扣门环,这个时间已接近宵禁之时,街头巷尾除了夜巡打更之人,已然安静无声。
“谁啊。”声音泛着一股苍老无力,院子传来动静。
“翁伯,是我。”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来。这翁源生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不止十岁。
“姑娘,您是来借宿的吧?今天着实不便,恕老朽不便接待。姑娘,您往前走几走,不远处有间寺庙可借宿。”翁源生双眼红肿,脸上泪痕未干,想来已是哭过多时。
从年府出来,初夏虽是男装打扮,发型却是仿照清朝未出阁汉人女子打扮。
“小女子多年前受过翁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前来致谢。”初夏跪拜在门槛外,说得动情之处,泪水涟涟。不去演戏可惜了。
“老朽年岁果然是大了,都不记得何时救过他人。姑娘您不会认错人吧?”翁源生也是本分之人。
江初夏把多年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翁源生仔细回忆了一下,确有此事,不过当时救的一对母女,恐怕那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
“进来吧。”眼下已过了戌时,已是禁宵之时。这一小姑娘被人抓到,进到那种看不见天日的地方,不死也得脱皮层,权当今夜救人一命吧。
初夏直到踏进院子,绷紧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了下来,整个计划终于画了一个圆。
“多谢翁伯。”一进内屋,眼前的情景吓了她一大跳。
堂屋门板上停着一具尸体,白衣长发,看身形是个女子。
她原本计划着入了翁家作丫鬟的,一番准备好的说辞到眼下全失了效。
“翁伯,这是?”
“这是老朽小女,今夜刚刚去了。她卧床多年,去了也好,也好啊。”翁源生豆大颗的眼泪纷纷如雨下,初夏心中一酸,她这个人别的还好,就是眼窝子浅,蓄不得眼泪。
“翁伯,您节哀。我替姐姐净身换洗,我们让她干干净净地走,来时无病无灾的来,可好?”初夏把翁伯扶了坐在一旁。受人恩惠,当然要做事,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