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闻言,却还是坚持道:“那你提上灯笼,才落的雪,指不定哪块便结了冰,仔细看着些。”
竟连这样的时候都记着叫她带灯吗?惠明的心下又是一软,越是相处,她便越发感受到了苏公公并不像旁人口中阴翳无情,甚至诸多杂事上都是格外的温润细致,这样的人,她上辈子竟是叫什么东西蒙了心,竟会觉着苏公公是那等仗势欺人的恶人的?
转念之间,惠明悔恨自责之余,心下却已经再一次下定了决心,因此这会儿便也未推辞,谢过之后,拿了方才的灯笼转身去了。
外头的元宝送了惠明出了门,方才重新回了屋内,像是看出自个师父情绪不佳,低着头小心回禀道:“静芳斋那,小人今日都问过了,都说之前从未见惠明姑姑去过,也不曾听说过王嬷嬷在宫里还有一门干亲。”
苏瑾垂眸捧着手里温热的茶盏,静默不言。
一旁的元宝原本还想开口问问自个还要不要再回去好好查查,可是转眼之间,想到了自个这几日的前车之鉴,便又改了主意,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只等着师父吩咐。
果然,没等多会,他便听见师父淡淡开了口:“既是干亲,你便去告诉郑葛光,日后对那静芳斋多加照顾就是了。”
苏瑾微微垂眼,君子之爱若人也,推其屋之乌,他如今已是自甘堕落,一介不择手段的残缺之人,早已算不得君子,但偏偏对着她,也唯独对她,苏瑾却希望自己还能如同还未沦落至此之时一般,能够立的坦坦荡荡,干净体面,不掺哪怕一丁点儿的阴霾恶念。
他为了一己私欲,擅自将惠明放到御前,就已叫她成日的小心翼翼,诸多担忧,又因一个魏氏叫众人孤立,本就已对不住她。如今虽不知缘由,但她如今既是想要救那王嬷嬷,趁着他还有几分权势,便都全力满足她也是就是了,有他在后头看护着,只要不是叫旁人利用诓骗,救人一命这样的功德,他便帮她积了又何妨?
地上的元宝自是不会猜到自家师父的心思,闻言只是庆幸起了自个的先见之明,没有自作主张说要细查惠明姑姑的底细,这会儿就越发又打定了主意,日后关于这位姑姑的事,他一个字也多说,一件事也不多做,只当自个是个那算盘珠子,等着师父吩咐一步就干一步就是,不求立功,总是出不了什么错不是?
正琢磨间,便又听到坐上的苏瑾吩咐道:“明日你去永寿宫,看着他们从梁顶到地砖,犄角旮旯都处处都清扫干净,从今日起,永寿宫里一粒尘土也不许有,日日新鲜的六祭供奉也不可断。”
永寿宫,便是之前的坤和宫,也是先启圣纯皇后的寝宫,自从先皇后去了,陛下才下旨封宫门,只许做哀悼祭祀之用,如今这永寿的宫名,还是继皇后受封之后,提着不方便才又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