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温煦然响亮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很快，教授放松下了眉目，点了一下温煦然的方向，“你上去写。”

他又看向谢誉，而后把教案翻开，从里面拿出班级的名册，“两个人报一下学号，这门课期末零分。”

谢誉身体里迅速蹿升起一团小火苗，一直燃到他的胸口，他看了眼异常平静的严禾，蹭一下站起来，“我不是你们班的！”

教授并不意外，他冷哼了一声，把手里东西合上，看着严禾，“你呢？你也不是我们班的？”

严禾也默默站了起来，抿着嘴唇，没有接话。

教授的矛头指向她，“亏我上学期还在你们班主任面前夸你态度认真，这学期就懒散下来了是吧？交个男朋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谢誉怒气冲冲打断他的话，“是又怎么样？那也不用说给零分就零分吧？”

严禾拉住他，“怎么说话呢？”

“骂我可以，骂你不行！”

“错了就是错了，你哏什么哏啊？！”

“就是不行，坚决不行！错误是我犯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誉眼睛里在这一刹那表现出的坚定和自信，让严禾也没有了反驳他的力量。在她语塞的瞬间，他对那位老师说，“这题我会，我做出来，您放过她。”

严禾咬着牙，沉下声音说，“既然你都说了你犯了错，让你好好道个歉就那么难吗？”

“我说了我会做。”

教授反倒没有表现得过分生气，他扶了下眼镜，“行了别争了！”然后点了点谢誉的桌面，“会就上去做。”

“那说好了，我做出来您不许记她成绩。”

“嗬，你还真能护犊子。”

谢誉拽拽地哼了一声，偷瞄着严禾说：“男人就要有男人做事的态度。”

“行。”

温煦然这边被一道演算步骤的最后一步卡住了，来来回回算了无数次，得不到一个整数答案，黑板都让他擦糊了。

谢誉上了讲台，“学长，我黑板可能不够用，你是现在下去，还是等我写完这边三块写不下了你再下去？”

他说完，听见台下有噗哈哈哈的声音，温煦然面上的表情显然挂不住了，但他强撑着礼貌，微笑说，“不用。”

……行吧，谁还没点男儿的倔强呢？

一共四块黑板，上下滑动式的。谢誉写完他这边的两块，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谢誉写的很快很潦草，草稿都打在公式旁边，写完就擦，看起来粗心大意的过程，仔细研究起来，那些步骤和演算都工工整整，没有多余也没有残缺。答的就像教科书上的答案一样标准。

两块黑板堪堪给他写出了两种解答思路，温煦然答的只是他的其中一种，还绕了弯路，虽然磕磕绊绊写出来一大半，但显然条理不及谢誉那么清晰。

谢誉写满他这边的，才注意到温煦然还在，脸瞬间皱得跟包子一样，他拍拍手上的灰尘，把讲台里的写字板拿出来，摆正了摄像头，在平台上垫了一张纸，缓缓降落的幕布上呈现出他的第三种解答思路。

严禾偷偷看了眼教授，刚刚还气得面红耳赤的老师，在看到谢誉呈现解题过程的过程中，脸上逐渐褪去了愠色。

虽然这个老师很暴躁，但他对于优秀的学生是很宽容的。在大学里面，老师更多需要的不是乖孩子的规矩，而是聪明人的思考。

“老师……”

“不要说话。”

严禾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随着舒缓的铃声响起，谢誉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最后一部分为了赶时间，他省略了很多步骤，整张纸像个小学生的画册，上面铺满了省略号和波浪线。

那都是他在脑袋里走过的思路。

老师宣布下课，教室里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

谢誉倒没急着走人，他把笔放下，转个身子，悠哉悠哉抖着腿看着温煦然，后者焦灼地摩挲着手里的粉笔，在心算。

“哎呀算不出来急死啦，你是不是要哭啦小哥哥？”

谢誉凑到他脸庞边看看他，然后拍拍手心的灰尘，笑笑说，“不会你就谦虚点儿嘛，那么多戏一出出的把自己整得夺尴尬。”

温煦然：“你别吵。”

谢誉：“别凶我呀，我还等着看你哭呢。”

温煦然咬了咬牙，太阳穴浮出一层薄薄的青筋。

他放下了粉笔，抬手将自己写的所有内容擦拭得干干净净，老师走上前，温煦然低头道：“老师，我明天把解题过程交给您。”

“嗯。”

教授自然不会责备他，片刻后将视线放在谢誉写在纸上的东西，除了最后一个答案，其余的部分都跟鬼画符一样。

他皱眉，这都什么玩意儿。

谢誉可不想等这老爷爷看懂他的解题过程再对着他问东问西了，他悄悄地跑出去几步，又悄悄地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