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巧将坛子封上,对着福婶说道:“婶儿,这是四坛子的醉蟹,留给您和咱叔,另外隔壁的库房里还有我做的几坛子豆瓣酱和腌雪菜,您自己留点儿,其他的给乡邻隔壁分一分,我恐怕也没时间跟他们一一道别了。”
福婶儿到底有些舍不得,不过姚老爷一早儿就跟她家老头子嘱咐安排车马,送他们母子去城里的姚府做客,自己也不敢耽搁。
中午,福婶儿和福叔整治了几个菜,跟着他们母子吃了个便饭道别。秀巧让丸子给两位磕个头,谢过两人这两年来的收留与照顾。
秀巧登上马车,看着知道她要走前来相送的婶子和嫂子们挥手道别,人生聚散无常,一别之后是否有再见也未可知,心内有些伤感。
“秀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寻声看去,正是那一日害她被打的吴家阿牛。阿牛脸上冒着汗,有些气喘吁吁,他说:“在地里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送你!”
“阿牛哥,多谢照顾,保重!”秀巧对他说,虽然是他害的被他娘打骂,但是终究不是他的错,这人老实,秀巧不愿迁怒。
阿牛讷讷出声道:“秀巧,一路平安!”他心里藏着的人就是她,只是昨日他娘撒泼和被打打断了他的念想,一夜翻来覆去,很自己无能,却也无可奈何,秀巧踏上马车,阿牛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马车开始行驶,秀巧撩开帘子与他们挥别。两年前,风雨之中,求着福叔收留。杏花嫂子教她给孩子做小鞋子。她给人做席面,经历过庄子里不少人家的红白喜事。这个庄子在她最为艰难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庇护。经历过颠沛流离,才知道这样的安稳是如何珍贵。
马车走了个把时辰,小丸子探出身子看外面,他很少外出,最多就是到庄子旁边的小镇上,进了城里一路上叫卖声络绎不绝,看的小家伙很是新鲜。
“小少爷,等下咱们放下了行囊,小的带您出来逛逛?”陆青对着小丸子说道。
小丸子仰头看着秀巧,眼睛里充满着期盼,秀巧摸了摸他的头,不忍扫了他的兴道:“嗯,等下阿娘带你一起来!”
这下子小东西手舞足蹈说:“阿娘真好,陆叔叔真好!”
被小丸子这么说陆青一下子不好意思了,道:“少爷客气了。”
马车停下,陆青先下车,放了凳子,秀巧从马车里出来。抬头一看,朱门紧闭,就是边上的一对石狮子也是威风凛凛。
“姑奶奶,小少爷,请移步换轿!”陆青弯腰,打开了一顶子青呢小轿帘子,秀巧带着孩子坐了进去,轿子行了一小会儿,再落轿,秀巧从轿中走了出来,已经在了一个叫:“半晴馆”的院落门口。
“姑奶奶,这是姚家大院的客房,咱们今儿在这里落脚。”说着陆青带着秀巧往里走,秀巧看到院子十分精巧,墙角是染了霜的红枫,边上的一棵银杏已经黄了叶。边上一棵月季在这个时节还开着粉色的花朵,即便是秋日也显得生机勃勃。
两个姑娘走过来,年长的那一个身段高挑窈窕,一身碧青的绸缎衣衫,头插了一支鎏金的簪子,另有一朵绢花压在了发间,粉面含春。
另外一个年纪小些,却是粉色的小袄,下面一条枣红的裙子,脸盘略微圆润,一双大眼显得娇憨可人。
她们对着秀巧福了一福道:“见过奶奶!”
陆青替她介绍:“姑奶奶,这是姚家客房里的两个丫头,这是红螺,这是青黛。咱们在的这几天她们俩伺候着。”
秀巧心里正在暗赞两人姿容俏丽,原本以为福婶以前在庄子里所言多有夸大,她总说府里的丫鬟,那也比庄子旁边的那些富户穿戴强了好几层。如今一看,倒也所言不虚。
秀巧浅浅一笑道:“那就麻烦了!”
“奶奶客气了,您跟我先进屋。”说着那个红螺领着秀巧进了房里,绕过绣花屏风。房间布置地很是秀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