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德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真理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玩儿了呢?”
西岛真理抱紧自己手里的相机,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哈伯德把那把可怕的刀具藏到背后,微笑着朝楼梯走过来:“你听叔叔解释,叔叔没有干坏事,叔叔也是刚刚才发现了平川的尸体。来,真理——到叔叔这里来,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一边用温柔的语调说着话,一边脸色狰狞的向西岛真理靠近。
西岛真理转身就往楼上跑——瞭望塔每层楼都有环绕塔身外侧的一层走廊,为了供人观测不同高度的风景。
在她向一楼外层走廊跑过去时,哈伯德也大步追了上来。他毕竟是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成年男性,不管是速度还是耐力都远胜过西岛真理。
几乎是在西岛真理跑到一楼外层走廊的瞬间,哈伯德追上她,一把抓住她手臂,阴恻恻道:“小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都说了要呆在自己房间里,早点睡觉才乖啊……”
手臂被扯得发痛,西岛真理抓紧相机袋子,惊慌失措下将相机砸到了哈伯德头上!
她受了惊吓,下手完全没轻没重——相机发出破裂的声音,哈伯德也紧跟着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松开西岛真理手臂,捂着自己额头踉踉跄跄的后退,大量的鲜血从哈伯德指缝间涌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脸和胡子。
而相机也因为反作用力倒飞出去,滚进了瞭望塔附近的草丛中。
西岛真理不敢回头,慌不择路的想要去抓住自己相机。瞭望塔破旧的围栏被她一撞,轻易的断裂开!
西岛真理一脚踩空,直接从一楼外层走廊摔了下去!
一楼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地面还有很多茂盛的野草。西岛真理摔进野草丛里滚了几圈,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胳膊和膝盖都磕破了——她晃晃自己脑袋,不敢回头,爬起来后立刻往网球场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记得五号网球场还有人!
因为过于害怕,西岛真理一直没有回头去看。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失手把哈伯德砸死了,但现在她塞满浆糊的脑子暂时也没空去思考这些。
她满脑子都是快点逃离这里,快点找到其他人,快点报警!!!
她一路狂奔跑过那些茂密的野草,碎石铺就的小路,月亮把每条路都照得格外明亮,即使如此西岛真理也在路上摔了好几跤。
每次摔倒之后她又立刻爬起来,抹着眼泪惊慌失措的继续往网球场跑——五号网球场的灯光原本已经近在眼前,西岛真理紧绷的心脏已然欢欣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藤岛先生还在练习发球。
西岛真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喉咙堵塞得话都说不出来。她太急于找人求救,完全没有发现藤岛千贺此刻异样的状态。
藤岛千贺陷入了一中死循环里,他的眼睛除了自己的网球什么都看不见——在西岛真理面朝着他走进网球场,拼命打手势想要告诉他什么的时候。
藤岛千贺就像以往的无数次练习一样,抛高网球,扣球。
砰——
“啊!”
西岛真理惨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她做过那么多噩梦,在失去记忆的日日夜夜里。但唯独这一次,唯独这次的噩梦,在西岛真理醒来之后,仍旧如此清晰的刻印在她脑海之中。
而西岛真理很清楚,这不仅仅是噩梦。
也是她因为过于害怕,而拒绝记起来的记忆。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了。
按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西岛真理强迫自己从噩梦的恐惧感中剥离出来。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又在掉眼泪,哭得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