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现在的脸色好像他妈的很凶。”
神谴组办公室里,分队长周一问看着黑去的电脑屏幕,面无表情地说。
队员温倩看了他一眼,跟着叹了口气。
他们队的业绩已经连续六个月倒数了。
上面都看不过去,派了个新人下来。对于多年没进过人的他们来说,多少算一个耻辱。
这不,那新人听说马上就要来了,上面还特地嘱咐了对他客气点,不要惹怒他,好好供着,能提高他们队的业绩。
被当成废物对待,还要供着一个新人,谁听了能高兴。
周一问吸了一口气,烟盒里磕出一根烟来,站起身,顺手从抽屉里拿了打火机。
“我去接那个新来的祖宗。”他用身躯推开门,手拢着点了火,低头咬着烟道,“看看是怎么个大能耐。”
门在他身后关上。
与此同时,管理局另一栋楼。
年迈的神谴组组长正在进行装备。
特制的手套、面罩、防护帽、防护服、制式长靴,看上去像个即将深入疫区而全副武装的医生。
虽然上了年纪,以他的身体素质,按理来说再猖狂的病毒也与他无关。
但这一身打扮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保护他。
他要去见一个危险的东西。
说是……人,也行。
神谴组组长将面罩推上了脸,隔着厚厚的橡胶手套,插进钥匙,面容冷肃地拧开了门锁。
他上了电梯,走过长长的通道,经过两侧数不清的关闭的门,在门后间杂起伏的那些喊叫声里,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道关卡。
红外线扫描过他的瞳孔。
厚重得堪比银行金库的大门缓慢而沉重地向内打开,白色的雾气迅速向外溢散,顶端亮起了灯。
雾气朦胧之中,组长看见了人影。
里面的人一动不动。
他顿了顿,一声不吭地提脚往里走。
昏暗过道里,只有脚步声和锁链哗啦的响声。
“做好准备了吗?”
神谴组组长看着那张在冷调光线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语调都不自觉提起了一点,“陆星无?”
灯光从上而下,罩住那张微微垂下的,雌雄莫辨的脸。
他的头发有点长,或许是久未打理,但干净柔顺,贴着脸颊两侧。他长得很漂亮,说是英挺,又透着些秀气。
陆星无闻声,缓缓地扬起头来。
冷得几乎透蓝的白色灯光打下,在他鼻梁两侧拉下淡淡的睫毛阴影。
组长才发现,他有一双让人不敢直视的柔情的眼睛。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以一贯的冷漠严谨再次问:“做好准备了吗?”
漂亮的青年看着他。
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容和周身所处的环境分外不合,在这样阴冷的地方,笑得竟然有些温柔。
“你忘了我。”
青年的声音平静,柔和,甚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他说,“长官,你们怎么把我忘啦。”
组长的动作忽然有些僵硬了起来。
他不自然地解着缠绕在铜柱上的锁链,让自己把精力专注到这些难缠的东西上,平静地回复他:“现在我们不叫长官了。”
锁链松了些,青年已经能缓缓拉动一边臂膀,用手轻轻撑起自己的脸。
袖口滑下一点,手腕上用细红绳佩戴着的黑色小石头随之半露出来。
“那叫什么?”他的声音依然温柔。
“……叫组长。”
他温和地出声念道:“组长。”
陆星无接着说:“那朝月老师呢,也叫组长吗?”
随着陆星无的问话,最后一截锁链也失手从铜柱上摔落下来。地面的液体溅起,溅在他和陆星无的裤腿上。
组长条件反射般退缩了一步,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激烈,强压下立马剥下这套防护服的冲动,冷汗涔涔地迅速抬头看了陆星无一眼。
青年低头,看着那被他恐惧的星点液体脏污,好像没有闪躲的打算。
倒是又抬起头来,静静含笑看着他。
神谴组组长活了七十多年,经历了无数大小风雨,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一样心虚紧张过。
他没敢和陆星无对视,声音枯哑发紧地说:“他背叛了我们。”
“……朝月现在不是你的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