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城是大靖都城,早在几十年前,便拆除了墙坊,摒弃旧制,百姓可临街设店,居住小巷直通街道。
如此一来,极大促进了洛安商铺的发展,街巷亦十分繁华。
秦宁出门时换了件粉色的窄袖短衫,胸束纱衣薄裙,脚穿云头锦履,这身行头虽比宫里头的华服粗略许多,但乍眼看去,依然夺目,如此水灵精致的少女,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郎。
云景坊处于洛安正中心的地段,周围杨柳依依,河水粼粼,景致怡人,若是普通商户,即便有银子,也不一定能抢到哪怕一小块地。
奈何云景坊背后的主子是当朝丞相,能来这里的人,若非显赫至极,便是胸怀韬略,才高八斗。
父皇也是知道此事的,但他已然默许,同意贺谨之以这样的方式发掘人才,可见父皇对贺谨之的信任。
因此,除却三年一度的科举选拔制度外,云景坊亦成为许多才子向往的圣地,若能得左相大人青睐,无论是举荐一官半职或是入翰林院,都不比中举来得差。
这种方式的确为父皇笼络了一大批有识之士,可也间接埋下了些许隐患,相对于父皇,这些人大多更感恩于贺谨之。
知遇之恩,焉能相忘。
帝相意见一致还好,若意见不一致,他们是忠于圣上还是帮着曾经的知遇恩师?人的情感是最难揣测的,以情感和血缘为纽带的权利中心自古至今都存在,否则便不会出现那么多所谓的门阀世族。
事实上,几年以后,父皇便意识到了这种掣肘,然而那时想彻底根除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好在贺谨之并非野心勃勃的乱臣,前世听说慕薇凉不是没有过改朝换代的念头,但被贺谨之压得死死的,他可以接受皇权内部政变,辅佐幼帝即位,却不能成为叛国贼子,千古罪人。
秦宁大摇大摆着就要走进去,结果在最外头的正门口被小厮拦了下来。
她掏出一大锭银子丢给小厮,便想继续往里走,小厮仍然挡在门口,哈腰将银子双手还给她,解释道:
“姑娘,进云景坊需要的不是银子,您还是请回吧,”
秦宁挑眉,一脸不悦:“怎么,嫌给得不够?”
她当然知道想进云景坊靠的根本不是银子,而是贺谨之赠予的木牒,有才之士可写文章送至相府,若贺谨之看得上眼,便会回赠木牒,当做进入云景坊的凭证,当然了,若是身份地位十分显贵之人,即便无牒亦可进入,他们甚至还会提拔自己看好的后生或甄选善谋者为幕僚,毕竟,贺谨之若当真把云景坊做成一家堂,父皇也不一定能容他。
学子们进去之后,既可与志同道合者高谈阔论,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增长见识,又能结识许多贵人,可谓是难得的良机。
慕薇凉便是在此处与贺谨之相识相知,而李郢,亦是云景坊的常客。
小厮依旧是那副态度,不卑不亢:“姑娘请回吧,以免惹祸上身。”
这小姑娘没有左相木牒,以前也不曾见过,怕是哪个京中权贵家的小姐,一时贪玩儿,才会跑来这里。
“我偏要进去。”秦宁说着便要硬闯。
小厮伸手正想将她擒下,少女身后的黑衣青年却突然闪现,将他打退数步。
“都退下吧。”小厮捂住胸口,不知所措间,忽见丞相大人出现在门口。
“是。”
待到人都退完之后,贺谨之才上前一步:“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秦宁手背在身后,围着他上下打量:“贺大人,其实你早就在里面看着了吧。”
贺谨之面不改色:“殿下,此处并非玩乐之地。”
“本宫只是进去瞧瞧而已,即便是父皇知道了,想必也会应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