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再次下楼时，特地避开了有秦溯在的地方，七拐八拐从侧门出了云景坊，歪头看去，沈夜正站在河堤旁的柳树下等她。

风从对岸拂过荡漾的水面，直袭而来，一时间杨柳依依，墨影重重，青丝凌空而舞。

刹那之间，远处的亭台楼榭，近处的粼粼波光，皆沦为他身后背景，苍穹之下从此只剩那笔直侧影。

如画一般的好看。

秦宁欢快地奔向他，一扫云景坊内乱七八糟的烦恼，甜甜喊道：“沈夜～”

沈夜下意识伸手接住直直扑向他怀里的少女，低眉道：“公主今日想去何处？”

去何处～，秦宁仰头望向眼前的男子，心中有了主意：“沈夜，我们这次去沈府好不好？”

以往每次出宫，她都会缠着沈夜去洛安城好玩儿的地方，可今天，她想带他回家看看。

沈夜有片刻的僵硬：“公主为何要去沈府？”

“为了你呀，”秦宁理所当然：“这么多年没回去，你难道不想念家人么？”

沈夜默然，唇角抿开一抹苦涩，自从被送入御影司后，他与沈家人已数十年未见，可即便相见了又能如何呢，父亲对他如此深恶痛绝，恐怕已然忘记他的存在，何况前世因他的缘故连累了沈家，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公主，属下和沈府早已断绝往来，公主不必费心了。”

秦宁凑近他看了半晌：“你说的是实话？”莫非她推测有误？可既然他不在乎沈家，前世又何必做到那般地步？而且记得当日沈芹被羞辱时，他分明是动容的。

“属下不敢欺瞒公主。”

秦宁撅眉，哼了一声，任性道：“我偏要去沈家瞧瞧。”

“……”

――

沈府

两道身影悄然落在府内最高的瓦房之上，颔首俯瞰，整个沈府尽收眼底。

秦宁牢牢抱住沈夜的腰，大概是跳过一次崖的缘故，她如今竟有轻微的恐高之症。

沈府地段偏僻，靠近京郊，府邸并无任何护卫，院内仆人寥寥无几，角落处的矮房陈旧破败，十分有碍观瞻，种种迹象都表明，沈府越来越没落。

由此也足以见得当初贺家一句□□，对沈从儒的仕途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贺家家主足足换了两位，沈从儒也没能翻身崛起。

照此情形下去，除非后起之辈才能卓绝，否则不出三代，沈家便会渐渐消失在朝野官场之上，泯然于平民百姓之中。

也不知贺谨之如今对沈家是怎样的态度，当年之事已经鲜少有人提及，年轻一辈几乎不知沈贺两家恩怨，那么贺谨之呢，他可知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