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个问题一出，让涂少华可为难了。李曼曼画画的时候涂少华在干什么？他当然是在看李曼曼了，看得和李曼曼画画一样专心致志，看了那么久也没看腻呢。可这话能直接说出来吗？

直接这么说出来，涂少华担心让李曼曼觉得自己是个痴汉，感觉也太轻浮了。

如果回答说他是在看李曼曼画画，涂少华又担心李曼曼会接着问自己看出什么了。

涂少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看了个蛋蛋啊，他现在连李曼曼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最惨的是，李曼曼还把画布盖起来了，他甚至没机会偷瞄一眼。可是就这么不回答好像也不太好啊，说是在玩手机吗？这个好像可以，可是如果李曼曼问他玩什么呢？说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不会显得太严肃，让李曼曼误会他很忙，以后不和他出来了？

说浏览新闻？可他也没看新闻啊，万一李曼曼继续问，他依然回答不出来要穿帮。说看小说，同上，他也就上学时候看过几本小说，内容现在早就忘干净了，瞎扯淡都扯不出花儿来。

涂少华沉默了许久，久到让李曼曼都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早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坐在那边发呆发了一个早上。”

李曼曼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能发呆那么久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技能啊，而且像涂少华这种身份的人，能坦然说出这种话来也很不容易吧。这让她对涂少华的印象有些改观，突然觉得这个人离自己也不是那么遥远了。

虽然李曼曼的身份，说出去在普通人甚至普通的富家子弟眼里都是得仰望的存在，可对比起涂少华这个阶层，李家又很不够看了。所以圈子里说起他们这桩婚事，用不文雅一点说法，就是李曼曼踩了狗屎运了。

李曼曼自己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对这桩婚事，对涂少华这个人，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意外，即便她的继母涂深深是涂家的旁支，她和涂少华之间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对涂少华这个准未婚夫，李曼曼一直有一种距离感，没办法和他交心。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涂少华端坐在神坛之上，而李曼曼则是走进神庙里的普通人，她虽然并不信仰神明，却深深明白自己和神明之间的距离。

但现在，李曼曼却突然觉得，涂少华好像从那个神坛上走下来了，从一个符号化的神明，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同样有人的喜怒哀乐，有人的缺点和优点，是一个可以接近可以相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