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儿中的疲惫不见了,变得锐利起来,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妇人,声音中已经是一片森寒:“你能跟我说说么?怎么这些铜钱短了两斤多?可是让你给墨了?”
那妇人大约三十来岁,看得出来,长的颇为的清秀,面目娟丽,肤色也颇为白皙细腻,看上去倒不像是庄户人家出身,似乎是从小没干过重活儿的。讀蕶蕶尐說網du00.com可惜的是,她脸上有一道很大的疤痕,从左眼下面一直延伸到嘴唇,那伤疤颇为可怖,翻卷的肉皮也没长好,让她从娟丽一下子变成了丑怪。
她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心下有些胆怯,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毫不示弱的敢霍青桐对视:“没错儿,就是让我给墨了!”
“喝,你倒是有理了?”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霍青桐一阵哆嗦,怒道:“胆敢墨了?你可记得我当日怎生说的?”
“当然记得!”
那妇人昂首道:“你那日说,只要是出了这等岔子,非但是我要倒霉,便是我全家都会被赶出磐石堡,我的男人,也别想当兵了,要被赶出来。”
她居然还有心思笑了笑:“霍姑娘,我说的没错儿吧?”
霍青桐这会儿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喝问道:“你既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还要故意为之?”
“因为我就是为了让我全家被赶出磐石堡啊!”
那妇人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眼神中充满了怨毒:“我就是想让我跟我男人一起被赶出磐石堡,让我跟他一块儿饿死!霍姑娘,你知道么,我更情愿你查不出来,好让我那汉子穿着这缩工减料的甲胄去打仗,然后……”
她咯咯一笑:“让他给人一刀砍死!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一番恶毒之极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而且说的对象竟然是她的丈夫,这让霍青桐不禁感觉诡异,更是心中一阵不寒而栗。
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正纳闷儿间,这女人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一边嚎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诉说,似乎那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再不说出来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一般。
霍青桐听完,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大恨,她狠狠的一拍桌子,大怒道:“岂有此理!”
心里又是气愤,又是酸楚,又是难过,看着那妇人,她眼眶一酸,差点儿便也哭出来。
原来这女子姓张,单名一个绣字,乃是左云县人,果真不是寻常庄户人家出身,说起来,出身还真是不错,乃是当地一士绅人家。虽然不是什么豪族大户,但是其祖父,其父亲,也都是中了秀才功名,在当地乃是颇有名望的。她家中有田地百多亩,雇了七八家佃户,家中父母双全,上头还有哥哥嫂嫂,一家无争,日子过得也是和和美美。父亲还开了一个私塾,他虽然只是个秀才,但学问好却是出了名的,周围那些大族都把自家的子弟送过来受他教导。便是这一个,每年进项都是不菲。
这是那等典型的殷实小地主人家。
张绣的前半生,也和一般这等家庭的小姐一般无二,张父诗书传家,管教甚严,对儿女都是颇为的严苛。张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是在家中看看闲书,望着天井中那一方天空,无聊的几乎要发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