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书记,没关系,让他们回城,只留下我一个,我估计是罗书记故意的,正好,他们赶上了。”杨楚生小声说。
“回去吧,能回去就走。”这位老干部拍着哭不停的刘雪贞,也只能这样说了。
秋月嫂和桂香嫂也来了,后面还有不少,都知道杨楚生不会走,所以吧,他们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反正都有估计到,他们一定会走的,只有要走的三个三同户比较激动。
两年的时间都生活在一起,任何一个三同户,都跟知青有着一种别人感觉不出的感情。他们也哭,就好像家里的亲人,要远走他乡一样。
“为什么只有我们走?”刘雪贞边哭边说,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
桂香嫂搂着刘雪贞的肩膀,这两年的时间,她们的关系,就如姐妹一样。这美少妇本来是在为杨楚生不会走高兴,现在却是鼻子一酸,忍不住眼泪也是扑扑而下。
她也是有感触的了,现在他们三个走了,也只是先走一步而已。杨楚生也会走,毕竟他是从城市来的,就跟他们一样,终究还是要回去。
“别哭了,白雪先走了,你也得走,你们都得走的。”桂香嫂小声说,挂着泪光的眼睛,看着杨楚生。
桂香嫂这一流泪,让秋月嫂也是“唏唏唏”地吸气。她可不会说好听的,干脆就不开口了,也跟着抹眼睛。
还有一个“呜呜呜”哭的村姑,那是彩云。这村姑边哭边看着孟跃进,他们俩也是大家都知道在谈恋爱的。
杨楚生暗自在感叹,这也是历史中的一种悲剧,跟他们一样的,何止是千万。
孟跃进这家伙却是一脸黑,蹲在一边就是不开口,脑子里也挺复杂的,这彩云又不能跟他一起走。
杨楚生朝着社员们喊:“行了,没什么可以哭的,滨海市离这里也不远,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大家还是干活吧。”
“对啊,你们进了工厂了,星期天就可以来的嘛,别哭了。”也走过来的水鸡叔,也沉声说。
说是这样说,整一个下午,知青们几乎都没有说话,只有刘雪贞时不时响起的哽咽声。这美女自己一个人,整个下午就呆在竹寮里,边哭边整理着一切,她要走了,以后就只有杨楚生自己一个人收拾了。
突然,土坎的上面,响起一阵口琴声。杨楚生坐在上面,手里拿着白雪留下来的那个口琴。
口琴声,在不懂的人听起来,是觉得特别好听,但其实没有吹过一支完整的曲子。杨楚生胡乱地吹,不成曲的口琴声,也只有其他的三个知青,才能听到他的心里是一片混乱。
相聚都是缘,是历史让他们五个人相聚在一起。离散也有情,虽然分离了,但那种战斗的情谊还在,而且永远也不会断。
村里的社员们,好像都不想打扰他们在一起,仅存不多的时间。入夜的田野里,只有不知道人间即将分别滋味的青蛙们的吵杂声。就连一向活泼的白狗,也静静地坐卧在竹寮前面,看见走出来的刘雪贞,不紧不慢地甩了几下尾巴。
刘雪贞又在抹眼泪,一个下午,她的脑子里所想的,她要不要回城,要不要跟杨楚生呆在一起。都知道的了,这件事完全就是罗书记有意而为,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杨楚生也走下土坎了,手里的口琴,在黑暗里闪动着很明显的光泽。看着还在抹眼睛的刘雪贞说:“你还哭,我都说过了,距离又不远。”
他不说,刘雪贞还只是流眼泪,一出声,让她情不自禁地又哭出声。
“我们要怎么办呀?”刘雪贞哭着走到杨楚生跟前,往他的怀里就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