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凛然?哼哼!若是无终派还有大义凛然四个字可言,他们就不会做下那许多让人不齿的恶行,也自然不会落得今日的这般下场,他们无终派整个门派就不配谈这大义凛然四个字!”紫袍人在提到无终派的义侠之行时,格外的激动起来!
不错,无终派的人的确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与琅琊派做了许多让人不齿之事,将李小和等人逼迫得差点身死,将毕正堂诓骗拷打终究命丧孤竹。但是一看到几个连续几天没吃东西的无终弟子,看到他们掌门的惨状,李小和终究还是生出了许多不忍。
“不错,不错,大侠,额不,掌门你说得对,我们无终派不配谈及大义凛然,我们无终派卑鄙无耻!”李不释耷拉着脑袋,一点点挣扎的脾气都没有,也全然没有了一派掌门的尊严。
他身侧的师弟张全道将头向地上猛力一磕:“我们无终派都是一群不齿之徒,都是一群江湖败类,只求程掌门你放过我这三个师侄吧!您老人家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你既然承认自己门下都是些不齿之徒,都是些江湖败类,干嘛还做的如此硬气,干嘛还装出一幅生死度外的表情,让你那些不肖的后辈以为你还真是个舍生忘死大义凛然的人,还以为你真是个为了他们几个小辈的活命愿意自己赴死的长者,他日你们无终派若是因此保留了几个弟子的活命,得以延续,还真以为是你这个掌门在危难之中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本门本派的未来,李不释,你也不问问自己,你配吗!”那紫袍人的言语句句戳中对方的要害。
李不释这时候也连连的磕头,头上血印流出的血已经将周围的雪地染红:“大侠责备的是,程掌门说得好,我李不释是假仁假义,装腔作势,我不配做这些大义所为。我李不释是个卑鄙之徒,自己的性命尚且无法保全,怎么可能顾念他人的生死,你们几个不中用的弟子赶紧滚吧,爱去哪里去哪里,不要再在我身边碍眼,不然老子一剑把你们都杀了!”李不释朝着身边的弟子厉声喝骂。
紫袍人冷冷一笑,嘲笑道:“不对不对,你们无终派的风格怎么会是这样的,有这么不中用的弟子你还要他干什么,若是李掌门你的作风,应当是将他们几个人丢向我,然后自己寻求逃命的机会啊,你之所以今日能够逃到这里,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至今,不就是靠着那些被你丢过来送命的弟子吗?如今你应当继续用这一招!”
李不释此时窘迫无计,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低声道:“程掌门说得对,李不释就是一个不顾弟子死活的小人。可是李不释现在已经领教了程掌门的高招,自忖根本不是对手,这几个弟子只能碍手碍脚,全然无法帮忙,这时候李不释只求一死!”言罢他又转向几个弟子,骂道:“赶紧滚,几个不肖弟子,若不是你们几个碍手碍脚,为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那几个弟子虽然眼光痴愣,神识迟钝,但是对于师父和师叔的这几句话的言外之意还是能明白的,他们依依不舍的望着两个人:“我们不走,师父,你们还没吃东西呢!”其中一个弟子把刚刚散落在地的鹿肉又拾了起来,递到李不释嘴边。
“哎!”李小和又是叹了口气,他见过栾玉和自己的痴心,见过柳涵听和程桐对自己的情义,却从来未曾想过在一个坏事做尽的无终派里也有这样痴痴如同傻了一般的弟子,竟然也有这样孝道不移,生死不弃的弟子!李小和的叹气也是对这三位弟子的感佩。
“啊!”在李小和惊叹之余,竟然未曾料到比之李小和更加敏感,更加经不起世情捉弄的人,是那个穿着紫色雪融长袍的高手。他似乎被一针强力的毒药瞬时注入了心脉,口中狂呼大吼着,手上的内劲四散飞射,他一个人的身影就好似鬼魅一般在日暮的枯林之中闪烁无定,他的内力无比的强横和骄纵,从肢体的所有经脉之中流溢纷飞,周遭的静物虽然没有感觉,却也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疯狂和愤怒一般畏缩着摇曳着,那些可怜的枯枝本已经过了寒冬的摧残,但是仍旧会被他的四射内力将本来侥幸保留的残躯残忍摧毁,纷飞而散。这是李小和在江湖上很少见的强猛内力,虽然不如孤竹君和栾枫那般雄浑,却也能跟烛然这样的老江湖一较高下。就是这样凌厉的内功,这个高手肆无忌惮的将他们打出来,将他们的威力用于发泄气怒的摧毁了周遭的树木和冰雪。可见,他心中的愤恨和狂怒是何等的无法抑制。尤其是他身侧的两名侍从,几乎用双手将面庞掩住,凭他二人的功力,绝对不至于抵挡不住对方这一股股内力的散射,但是他们似乎更加害怕对方内心之中无法束缚的狂怒和记恨,这种深深激发于内心之中的狂怒绝对不是一时一刻种下的,即便是最最狠厉的对于自尊的摧残,也不至于瞬间如此丧心病狂的爆发,这一定是一个人,用他的不可磨灭的人生经历所细细品味过的不能回避的痛苦的最终诠释!他的狂怒绝不是没有理由,绝不是凭空恣意!李小和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解释,给了自己对这个高手的一种印象!
周遭数不清的事物,在他肆意爆发的内力之前,纷飞崩坏。随着他身形缓缓的降落,李不释和四个无终弟子都将头脸深深埋在双臂之中,不敢去看对面的程掌门一眼。这个人是谁,竟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有如此不可屈服于世俗的倔强,他很像李小和认识的那个人,却又很不像,因为那个人从来不狂妄,不放纵,他们曾经在无忌山庄相识的时候,李小和是恁般的关照着这个笃实的江湖小虾米;在孤竹冰峰上相见的时候,两人是恁般中肯诚挚的惺惺相惜;在太行古道上,两人是恁般侠义相携的刚强;在屏岳山中时,两人是恁般的超脱世俗的傲立。可是,眼前这个人似乎与他百般相似又与他有了一些不同,有了一份在澄澈之心上擦抹不去的划痕,这个划痕或许是仇恨,或许是屈辱,或许是虚伪,但是这个划痕的顽固让这个人一直以来顽强的内心却也不得不屈服,不得不在它的不断撕裂之中,陷入那种癫狂和执拗的仇恨之中,陷入那种难以自拔的江湖孤寂之中,这是许多江湖人不能走出的魔障,也是许多江湖人正在为自己编织的未来!
“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