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褚柘在一把椅子上坐了,又示意宋承军落座。宋承军颇显忐忑的坐了下去,他强颜欢笑道:“说实在的,我家老爷子虽是蒋枢密的手下,我打小也与柴氏兄弟交好。但我跟蒋少爷你,却着实没多少交情。您找我来,想必不是因为私事。而蒋少爷在刑狱衙门谋事,这次找我来,莫非是为了公事?”宋承军没注意,他这后半句话说出来,舌头都打起颤了。
忽的,只听那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宋承军一个激灵,险些从那椅子上滑下去。蒋褚柘回头道:“环儿,你做什么来了?”
进门的丫鬟银环,银环端着个盘子,笑吟吟的说道:“少爷,奴婢来给您跟宋公子送荔枝来了。”蒋褚柘上前把荔枝接过来,对银环说道:“你先下去,告诉别人,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银环应了声,便退出了房间,她把门带上后抿嘴一笑,心道:“这宋公子,还真像一颗浑圆的大荔枝。”
屋内,蒋褚柘回到座位,把盘子探到宋承军面前,说道:“宋公子,请用。”宋承军一笑,拿颗荔枝,连皮都不剥,就囫囵塞进了嘴里。他大嚼两下后,便将沾满口水与碎烂果肉的荔枝皮吐到了地上。
蒋褚柘微笑道:“这次寻宋公子来,可以说是为私事,也可以说是为公事。”宋承军干笑两声,道:“蒋少爷,我宋承军行事光明磊落,而且最讲王法,这公事好像砸不到我身上。”
蒋褚柘微笑道:“不久之前,有一位道士来寻我,说是要我入他的教。我自小读的便是儒圣之书,当然没有答应他。”蒋褚柘观察着宋承军的神情变化,见宋承军情绪并无太大波动,他便继续说道:“之后,临安城里就接连发生了数件大案,据我所知,为非作歹的是一个名为密杵轮教的邪门教派。”
宋承军脸上肥肉一颤,但旋即,他便顺势冷笑道:“这群念经的,没一个好东西!幸好蒋少爷没随那个道士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蒋褚柘讶然道:“宋公子言重了,那位道长可与此案毫无瓜葛,宋公子怎晓得那密杵轮教是道士们组建的教派?”宋承军微笑道:“蒋少爷可别将审犯人那套用在我身上,刚才我是故意那么讲的。既然蒋少爷知道那位道长与那密杵轮教无关,你又何必先提上一嘴?”
蒋褚柘微微一怔,他心道:“这宋承军可不好对付的很。”宋承军暗道:“可让我给圆回来了。”他攥攥拳头,掌心里全是冷汗。
蒋褚柘笑道:“提那位道长,自有后话,宋公子请静听。昨日我寻那案子的蛛丝马迹,一直跑到了城外。在城外,我又碰上了那位道长。那位道长指点我说,要想查清楚这案子,可去周王府。”
宋承军心中一凛,他道:“那道士说的话,蒋少爷也信?”蒋褚柘无奈道:“我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而且我看那位道长也的确像有真本事的人。结果我去了周王府一遭,果然找打了线索。”
“啊!”宋承军忍不住惊呼一声,忙道:“难不成周王府里也有人死啦?”
蒋褚柘微笑道:“周王府自然平安无事,我是在周王府附近的一户人家中打听到,在发现数桩血案的那夜里,那户人家的主人瞧见,曾有两人在周王府前逗留了许久。”
宋承军瞳孔微凝,他拿起一颗荔枝塞进嘴里,又用袍袖擦擦脑门,嘟囔道:“这荔枝凉的很,吃上一颗,不晓得要留多少冷汗。”随后,他又提高嗓门,道:“可看清那二人的模样了?”
蒋褚柘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那家主人倒是对其中的一人的身影格外熟悉。他说……”蒋褚柘一语未毕,宋承军就抢白道:“人家只是在周王府前逗留了片刻,难不成就跟那夜里发生的案子有关系了?”
蒋褚柘心中一喜,暗道:“宋承军的马脚倒是越露越多。”他笑道:“这自然不能,但那二人有意遮挡面容,可见其心中有鬼。但他们却百密一疏,有时候,一个人的背影比一个人的脸更好认。”说到这里,蒋褚柘皱眉道:“但我却不明白,厌青为何不肯进自己家呢?”
宋承军惊呼道:“你说其中一人是柴二哥!”
蒋褚柘点头道:“不错,那家主人是这么说的,他说在周王府前有一个道士跟一个用枕套捂着头的黑衣人曾在周王府前逗留,而那黑衣人便是柴厌青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