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安将一部分心神从三人那边收回来,转而专心应对眼前的局面:不光陈南等人遭遇危机,他也遇上了难题。
察觉到他的领头作用之后,基地内战斗力最高的十几名异能者全朝他围了过来,这其中就包括大副杨学秋。
根据从许歌那里得到的信息,杨学秋应该是水系异能者,许歌曾亲眼见过对方凝出一团水球包裹住手下的口鼻,以此作为惩戒手段。
因此沈十安对他极为警惕,一边应对着其他人的猛烈攻击一边牢牢监测着他周身的异动。
许歌对于这位大副恨之入骨,熊熊烈焰自掌心爆发出来朝对方全力进攻,然而火焰尚未接近杨学秋就被长龙般的水柱拦下来了,两者相接处沸腾的水汽滋啦作响,白雾腾腾如同巨浪一般。
许歌的异能等级远不如他,勉力支撑了几十秒火焰就弱了下来,踉跄后退险险避开水柱,那两条水龙瞬间将一整块水泥地面撞得四分五裂。
咬咬牙心有不甘,重新积蓄异能就要往他跟前冲,然而才冲了两步就被沈十安握住肩膀急急后撤。
与此同时,三名接近杨学秋意欲攻击的反抗者忽然一僵,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全身皮肤寸寸皲裂,转眼就变成了一段干枯朽木——仿佛瞬间被吸干了身体内的所有水分。
“当心,”沈十安挥剑震开十几把飞刀,神色凝重至极:“别靠近他,人体内的水分也在他控制之中。”
恐怕这才是杨学秋的真正杀招,威力可怕如斯,难怪基地内的异能者对他几乎谈之色变。
沈十安和许歌尽量远离杨学秋,但眼下被多人围攻陷入混战,提防哪一个人近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将将击退一波异能者,沈十安正要补刀,忽然身体往下一坠,两只脚竟然沿着站立之处陷了下去,不等他使力挣脱,又有四道土墙几乎紧贴着他轰隆隆升了起来,十几株手臂粗的藤蔓从地底破土而出,沿着他的小腿迅速蔓延而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看架势务必要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
“沈先生!”
“沈哥!”
“安安!!”
远远近近相继响起几道惊呼声。
大约同一时刻,沈十安感觉到体内血液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荡起来,身体中的水分快速流失,嘴唇像是在烈日底下暴晒过好几个小时一般迅速干裂。
正当沈十安陷入险境之时,夜色中响起一道轻微但迅疾的破空声。有银光转瞬即逝,从一名基地土系异能者眉心直穿而过,又在杨学秋胸口处留下一个汩汩流动的血窟窿,砰砰两声闷响,两人先后栽倒在地。
沈十安攥紧手掌低喝一声,汹涌的灵力激荡而出,缠绕在身上的藤蔓和周围四道土墙瞬间炸成无数碎片,连通围攻的敌人一起全部抛飞了出去。
抬手抹掉嘴唇上渗出来的血迹,偏头朝对讲机道:“谢了。”
“不客气。”耳机内传来陶源冷静的声音:“已到达制高点,狙击'手就位。”
话音刚落,又有数名基地异能者于额头上炸开血花,连惨叫声也没发出来,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沈十安一口气喝掉两瓶矿泉水,通过对讲机下达指令:“我没事,所有人乘势全力进攻。”
接二连三倒下去的异能者很快就引起了基地方注意,巨大的恐慌如同病毒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草,他们有枪!”
“这群囚'犯中有狙'击手!”
“哪里?在哪里!!”
“……”
一旦占据了制高点,狙击'手的可怕程度是难以想象的。这种可怕不仅在于其超远程的精准杀伤力,更在于心理上的绝对压制——
夜色深沉,灯光昏暗,周围到处都是浓郁的血腥气以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你不知道子弹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不知道谁会成为下一个目标,连对手究竟藏在哪儿都毫无头绪。
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恐惧如同附骨之疽,跑不了挣不脱,光是这种精神压力就能将人彻底压垮。
基地异能者陷入集体恐慌,而与之相对的,反抗者们士气大振:
“冲啊!!”
“咱们有狙击'手那还怕什么,弄死这群龟孙儿!”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局势再次逆转。
然而正当反抗者们激昂奋战时,空气中似乎有一阵轻风悄悄拂过,就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上一秒还斗志昂扬的众人下一秒突然闭上眼睛,接二连三软倒在地昏睡过去。
基地异能者们面露狂喜,同时弯腰转向一个方向,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酒店门口,昏暗的灯光下,一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沈十安融入过变异蚊子分泌的蚁酸,但是依然感受到一阵强烈晕眩,仿佛全身力气都在瞬间被人抽走,喘了两声拄着剑单膝跪在地上,冲对讲机低低道:“别过来。”
对讲机频道共用,这句话队伍中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沈寻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磨磨牙极不情愿地又趴了回去。
陈南等人因为变异蚊子的唾液都没睡过去,但发觉不妙后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倒在”地上,伺机观察敌情。
刘方舟借着前面几位昏睡者的遮挡悄悄抬起头,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能看见口型:“这就是船长?”
陈南微微点头:应该就是了。
人影越走越近,穿了一件从头蒙到脚的宽大白袍,兜帽垂下来遮住脸部,看不到长什么样子。
沈寻撇嘴: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