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研究所之后，沈十安拿出那两颗在购物中心大门外砍下来的脑袋，交给棠颂和林阮进行检查。

他们得出的结论让众人十分惊讶：“这两颗脑袋里的东西不是某种瓷器，都是骨头。”

“骨头？”刘方舟惊了：“可从来也没听说过，还有骨头能把整个脑袋都长实了的啊。”

“准确点来说，这两颗脑袋里的都是密度增加了数十倍的骨质，正是因为密度太高，所以看上去有种类似于瓷器的质感。”

林阮指着两颗丧尸头下巴上的小洞：“看见这个洞口了吗？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位叶先生的能力应该就是通过增生骨质，让丧尸的头盖骨不断加厚直到长满整个脑子，从而将晶核从这个位置挤出来，算得上是一种非常便捷有效的取晶核方式。你们看到他是如何使用异能的吗？”

陈南等人摇头。

“如果是不需要直接接触，在一定范围内就能发动异能的话，那就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攻击方式。”

“但他没有攻击我们，”刘方舟道：“这是不是说明他不算坏人？”

林阮耸耸肩：“又或许并不是范围内随意发动，而是需要其他触发条件，正好你们都没有满足而已，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也就没有深究的必要了。反正也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以后再见面的可能微乎其微。

沈十安问：“你们需要的数据都拿到了？”

棠颂点点头：“新江的完整基因谱已经分析出来了，我跟林阮的猜测没有错，他的确是融合了一部分变异蟑螂的基因，但这部分基因到底对应着哪些能力，还需要以后慢慢摸索一点点确认。”

他和林阮的工作至此已经结束，继续留在这里意义并不大，众人要做的，便是将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启程离开。

“队长，”成员们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陈南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对于这个问题沈十安早就有了答案：“去西南地区，寻寻最后一次追踪到钟翰时对方所在的位置。”

“草！太好了！”这个决定立刻就获得了熊满山的热烈支持：“我他娘的早想弄死那孙子了！那玩意造了多少孽害了多少人卧槽，要不是他，哪儿来的百人冢，哪儿来的民强事变，哪儿来的今天这种局面？这孙子死不足惜，这一回就算掘地三尺，咱们也非得把他给揪出来不可！”

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满清十大酷刑轮着来，让那鳖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悔青了肠子为啥要招惹他们。

许歌等人眼中同样是恨意滔天：当初坠落绝对死亡区以及逃离京城那一晚的惨烈回忆仍历历在目，而所有的悲剧和牺牲全拜钟翰所赐，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如今终于到了该解决清算的时候。

刘方舟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口袋里的两副解剖刀已经饥渴难耐：“赶紧吃饭，吃完收拾东西睡觉，明天一早就出发！”

要收拾的东西除了各种设备仪器以及医用材料之外，棠颂和林阮二人合力，将地下室的发电系统也给拆了下来。

沈十安空间内原有的发电系统，也就是当初离开h市之前从图书馆里拿的那套，早在第一次遇见林阮二人时就用医疗中心那套替换掉了，新系统不管在燃油利用率还是发电量上都远强于旧的，而且噪音很小，平时在空间内运行的时候几乎不会造成干扰，他和沈寻都挺满意。

但这种东西又不嫌多，反正空间足够大，干脆将研究所这套也装上，总能找到用武之地。

设备齐全的研究所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众人连休息室里的抱枕和毯子都没放过。

考虑到下一次能冲热水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天晚上所有人的沐浴时间都比平时延长了至少两倍。

沈十安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的是林阮，手里提着一只半人高的登山包。

“队长，”林阮的神色似乎有些迟疑，顿了顿才道：“这是路修远的行李。”

离开京城基地的前一晚，所有人都打包收拾了行李，提前放到了直升机上。

后来路修远没能登上飞机，直升机燃料用尽之后，其他人将他的行李一起从机舱内带了出来，一路奔波碾转，妥善存放至今。

沈十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因为戴着墨镜，林阮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在看登山包还是在看自己。

就当沉默的时间太过漫长，林阮已经确定带着包过来找他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时，沈十安忽然伸出手：“给我吧。”

“哎。”林阮将包交到沈十安手里，“那我先回去了，队长你，早点休息。”

林阮离开之后，沈十安将登山包收进空间，随后轻轻带上门，从办公室中走了出去。

时间不早了，成员们大都已经准备安歇，研究所内寂静无声。

他走上楼顶，推开了通往露天阳台的门，站在栏杆边盯着寒月看了良久，然后从空间内取出一包烟。

沈十安从来没抽过烟，因此当那股呛人的烟雾猛地冲入胸腔，立刻便忍不住弯下腰，撕心裂肺般剧烈咳嗽起来。

一只手拍上了他的后背，另外一只手从他指间把烟抢了过去：“你又不喜欢烟味，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沈十安被这阵咳嗽折腾得狼狈不堪，因为持续低烧而通红的脸越发红得像是能滴出血，用纸巾擦掉鼻涕和眼泪，闷闷道：“我想尝试一下。”

既然那么多人嗜烟如命，或许香烟在缓解痛苦和压力上真的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功效呢。

沈寻抱住他，盯着烟尾那点红光看了会儿，自己也吸了一口。

这一口吸得挺猛，明明看叶生花抽烟的时候特别容易，没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很快就比沈十安咳得还厉害。

他不愿意示弱，越想咳越想憋住，越憋越想咳，到最后咳声震天动地，那架势几乎要连五脏六腑都一起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寻寻！你没事吧？”沈十安有些着急，在他背上一遍遍轻拍，可拍着拍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寻恼羞成怒，转身一把将他按到栏杆边的墙壁上：“你笑…咳咳咳——你笑什么！”

沈十安抬手帮他擦掉眼角咳出来的眼泪，脸上依然止不住笑意：“我想起来当初在制烟厂基地的时候，你背着我偷偷学人抽烟。”

那时候的沈寻还是个四五岁的娃娃模样，也不知道被谁撺掇，认为会抽烟就是大人了，有模有样叼着烟在基地门口乱晃，把搜集物资回来的自己气个半死。

沈寻耳朵发红：“我当时尚未解封元神恢复记忆，神智就是个小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不许笑了。”

沈十安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当时答应过你，如果你长大后依然想学抽烟，我不会阻止你。为什么从来没见你抽过呢？”

末世当中压力太大，利刃有不少成员都是烟不离手，如果真想学的话并不困难。

“烟有什么好抽的，你又不喜欢烟味，我也不喜欢。除非……”沈寻忽然咬住烟头又吸了一口，一低头将沈十安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这个吻因为混合了烟草的气味而显得尤其辛辣且余韵悠长，许久之后沈寻终于松开对方，在沈十安红肿湿润的嘴唇上揉了两下，俯身又亲了一口：

“多笑一笑，我喜欢你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