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妩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上头一个玉清门、一个归墟门,在城中行走的,除了凡人、些许散修、他派修士,大部分都是来自玉清门和归墟门的修士。
这两派修士,也极好认。
穿得精致华丽、容貌端庄漂亮的,必是玉清门。
而归墟门修士大约是穷,出门大都穿着归墟道袍,不论男女,都是一个单髻走天下,说话也大大咧咧,透着股雷厉风行的味儿——
这俩气质南辕北辙,远远就能辨个分明。
“大师兄,二师姐,你看……”
一位紫袍小个子女修指着前边,“那是不是小师妹?”
青霜眯起眼睛:
“有点像。”
“我是听说,小师妹回来了,昨天跟师尊还神神叨叨地在屋里说话。”
二师姐温温柔柔地笑。
“小师妹旁边那人,背影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四师妹转头,“二师姐,你瞧是不是?”
二师姐自然知道,那穿着白色鸿光道袍的是何人。
“行了,咱们换个地方,”她扯着这个总喜欢挑事的师妹转了个方向,“小师妹这般出色,外边有个情人,也不甚稀奇。”
青霜憨憨一笑:
“也是,也是。”
四师姐将信将疑,半侧着身子往回看了一眼,那一眼,登时将那白袍男子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起来。
她忙不迭转身:
“不对,不对,有猫腻。”
“我看错了吧?小师妹与离微道君在一块?”她一个劲儿地扯二师姐,“那可是离微道君!琅琊榜妙法境榜首、归墟门修无情道的离微道君!”
二师姐被她扯得一阵晃:
“四师妹,莫要激动,师姐都被你晃晕了。”
“这不可能!不行,我得去看看。”
四师妹说完,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
“师妹!暧——”
二师姐和青霜无奈地对视一眼,同时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而这个现象,也同时发生在归墟门弟子中。
“那是……咱们离微师叔?”
“这不可能!怎可能是离微师叔?!师叔可不是那等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卿卿我我的轻浮之人。师叔修的是无情道,走的是无情剑,便是偶尔被乱花迷了眼,也不至如此!”
归墟弟子中,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崔望的拥簇。
“可那苍栏报上,不也记载着道君与玉清门那女修的风流韵事?保不齐,还、还……”
这人话说到一半噎了回去,“必不是真的,不过是个背影相似的冒牌货罢了!”
“何况苍栏报你也信?上回它还说,咱们天鹤道君暗恋常妩道君呢!天鹤道君那铁锤脑袋,哪里会暗恋其他人?”
“可上回西余营地回来的新弟子们都说,离微师叔与那玉清门尽欢真君交情匪浅,都去看她斗法了!”
“那我问你,道君是何等样性子?!”
“捂不热的冷……石头一块?”
“是极,近几年来,归墟门多少女弟子明里暗里地送秋波,甚至还有人蹲在师叔洞府前一个月,只为说上两句话的,却通通只收到一个冷眼。再者,离微师叔除了出黑铁任何外,何时穿过除归墟道袍以外的衣裳?”
“也是,那便不可能是了。”
正说着,前面那颀长轩逸的男子伸出手替旁边那女修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裙摆,露出的侧脸惊鸿一瞥——
“离微师叔!”
“离微师叔!”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提起步速:“走!去瞧瞧!”
郑菀则和崔望已经逛到了衣裳铺子前。
铺子的店小二远远便见两人过来,不说相貌,光身上那如海的气息便叫人怠慢不得,忙不迭迎过来:
“两位前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铺子内最近可有甚好看的新式些的女子衣裳?”
郑菀熟门熟路地问。
“巧了,正好有几件千年鲛纱制的冰鲛裙,前辈若有意,可入内一看。”
鲛纱自然不是传说中的鲛人皮,却也极为难得,是玄苍海内一种叫鲛山丛体内提炼出的丝制成,千年鲛山丛极为难得,这等衣裙,光布料一匹便要上百上阶元石——
郑菀下意识想拒,却听崔望道:
“带路。”
“……”
太贵了。
她挠了挠崔望手,却被他执意拉近了铺子,店小二去请示掌柜,让他把冰鲛裙取出,而衣裳铺子外,却鬼鬼祟祟走近一拨人。
归墟门与玉清门相看两厌,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就这小半路,已经足够双方看清楚,这前边甜蜜蜜牵着手的一对人是谁了。
归墟门率先发难:
“不要脸!勾引我们派的离微师叔!”
离微师叔,可是他们归墟门众弟子心中的神。
玉清门不弱人后:
“苍蝇还不盯无缝的蛋呢,你们离微道君要与谁好便与谁好,你们管得着吗!”
“必、必是你玉清门使的蝇营狗苟手段,才迷惑了我们派的离微师叔!”
“我瞧着,这里面怎么有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呢,离微道君何等人也,岂会受鬼蜮伎俩所惑?我派尽欢真君从容貌、到资质、悟性,哪一点不比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