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萱姐儿,她是悌哥儿的长姐!自古以来,哪里有长者给幼者侍疾的道理!这若是传出去,你倒是也不怕满洛阳城的人背地里笑话!”
萱姐儿更低地压下了自己的脑袋,拽了拽既惊惶又激动地想扭过去探头探脑的妹妹,拉着筠姐儿默不作声地走远了。
而在被她们二人扔在身后的正屋里,覃氏正难以置信地瞪着突然发作的傅从楦,连连冷笑,反唇相讥道:“我不怕洛阳城里的人背地里笑话?笑话!我自然是怕的,可一直叫人在背后耻笑的,难道不是侯爷您自己么?......你记得萱姐儿和筠姐儿是这侯府的小姐,可你还记得,我儿子悌哥儿,才是这侯府的正房嫡子,是这虞宁侯府百年后,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么!”
傅从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头无限疲惫,悌哥儿还在,且不说这满屋子里出去都是乱嚼舌根的丫鬟仆妇,单只是在孩子面前,傅从楦稍稍冷静一下刚才发热的头脑,就不想与覃氏继续掰扯悌哥儿的问题了,只匆匆道:“我自然记得!......只是纵然嫡庶有别,我们傅家,也是历祖历代都恪守着‘仁义礼智信,忠孝悌恕勇’的祖宗箴言的!......悌者,友爱兄弟也,傅家几代,就没有这般作践自己亲姊妹的男儿!”
“侯爷真是好家教!你傅家也是好祖训!只是不知道这祖训里,怎么就没有能治住那男人嫡庶不分、内外不明的呢?”覃氏霍地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双目熊熊燃烧着无尽的怒火,“砰”地一下全爆发了,“......侯爷今天既然在这里跟我讲孝悌,好,那我们就好好地掰扯掰扯,不妨干脆把话都彻底摊开了讲!说得再清楚明白些!”
悌,善兄弟也,弟爱兄谓之悌......单为了自己儿子的这个名字,覃氏心中的滔天怒火就源源不尽、源源不绝!
她是这虞宁侯府的正房夫人,她的儿子,是这侯府百年后的话事人!却取了“悌”字,要敬爱自己的庶出兄长?!
“......悌哥儿这个‘悌’字,是他该得的么!”
傅从楦沉沉地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气得浑身发抖的覃氏。
“是,萱姐儿、筠姐儿是悌哥儿的姊妹,”覃氏气着气着,突然低头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阴着脸尖声质问傅从楦道:“......智哥儿、勇哥儿是悌哥儿的兄弟,好,这些都好,都听侯爷的!友爱兄弟!那外面那个,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侯爷要当真喜欢他,”覃氏眯着眼睛,讥诮道,“......何不干脆把他认回来!记到族谱里,名正言顺地放在侯爷膝上宠爱......又何必像如今这般的遮遮掩掩、含含糊糊,呵,惹得外面的人,都要笑到我和悌哥儿脸上了!”
话到最后,覃氏言辞之间,已经是对傅从楦掩饰不住的怨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