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弹琴。
大概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是会特别喜欢自己怎么学也学不会的东西的,就譬如针线女红之于钟情。
但她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厚着脸皮,在无数个被听众屡屡嫌弃的日日夜夜里,精心练习了那么一首曲子,最终在自己最希望的地方,曲惊四座。
她一点也不喜欢弹琴,但她愿意为了那个人去学,因为她希望对方,能由她的琴声来记住她这个人。
虽然最后事实证明,这世上的很多东西,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相配就是不相配,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成不了,也就是成不了。
被退婚之后,郇如再没碰过这张琴,再没动手弹过一个音,她的琴声,终究是在那场无疾而终的单相思里,一厢情愿地落下了最后的余音。
没有一个人注意,没有一个人在乎。
郇瑾默不作声地跟进来,看着坐在那里怔怔发呆的郇如,沉默了片刻,轻轻开口道:“姐,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郇如被逗笑了,摇了摇头,低低道:“我只是,有一点,淡淡的不甘心而已。”
“不过,”郇如笑着道,“就连我的不甘心,都在拿到被退回来的八字的那一刻,就消散了七七八八了。如今的话,确切的说,也就是有点怅然吧。”
郇如想,在那场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灾里,我喜欢他,我没有错,他不喜欢我,他也一样没有错,既然大家都没有错,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世道教会我,要学会释然和看开罢了。
“阿瑾,我知道你很担心我的婚事,”在这个心绪复杂、感概万千的夜晚,郇如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着这个温情脉脉的时刻,把有些话,摊开了讲清楚的更好,“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不用再挂念我这件事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陈子安也好,张子安也罢,”郇如撑着自己的下巴,遥遥地望着窗外夜色沉沉的天空,轻轻道,“为什么,我这一辈子,就一定要把自己对未来的期待完全寄托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身上呢?”
“他好,我就好,他不好,我就跟着吃挂落,他上进,我就跟着夫荣妻贵,他苟且,我就同样人人喊打,他讲良心,我就能跟着荣享晚年,他贪财好色,我就有可能沦为那下堂的糟糠之妻。可是,为什么啊?”郇如望着郇瑾,奇怪地问,“阿瑾,陈子安再好,我又何必,非得要把自己的下辈子跟他绑在一起呢?更何况,一面之缘的爱恋,又能有多少真心,何尝不多的是见色起义呢?”
“姐你看不上就看不上,又何必非要这样说?”郇瑾瘪着嘴,不高兴道,“那陈子安要是见色起义,那姐你自己呢?莫名其妙就看上那个谁了,你不是见色起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