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汽车,顾轻舟拂了拂衣袂的潮湿,道:“做什么去?今天下雨,天又冷了。”
司行霈握住她的手,果然凉凉的。
他脱下自己的风氅,披在顾轻舟的肩头:“不做什么,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
他的风氅很厚重又暖和,落在顾轻舟的肩头,热流包裹着她,她微微扬起脸笑。
司行霈就捧住她的脸,亲吻了下她的唇。
他带着顾轻舟去了自己的别馆。
别馆两旁的路已经挖开了,放了很多的梧桐树幼苗。
顾轻舟问他:“要栽树?”
“嗯。”司行霈道,“我想在这里种两排梧桐树。过了二十年,这条小路就能树影成荫,孩子们走过,知道这是父母当年栽种的。”
顾轻舟呼吸一顿。
孩子.......
司行霈还真是想得很远。
顾轻舟发现,司行霈的心态是有了变化的,他开始筹划人生了。
他从前是不会的,从前总想着有一日会死,所以每天都是最后一天。
可最近,他开始想着孩子、家庭,甚至长久。
然而,他始终没有松口,没有说过娶她。
唯独这件事,他一直没变过。
顾轻舟的心,潮潮的,像浸泡在冰凉的水里,又冷又沉重。
“我们总要给孩子们留点什么,他们才能记住岁月。”司行霈笑道。
他把车子挺稳,上楼取了雨衣和军靴给她。
雨衣很大,一直拖到顾轻舟的脚踝。这是军用雨衣,最小的型号顾轻舟都穿大了。
司行霈认认真真替她扣好了纽扣,又系上帽子的带子,顾轻舟的头发落在雨衣里,只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
她的面容精致,眼睛颇有神采。
出了门,雨好像大了,打湿了顾轻舟的面颊。
“你扶稳了,我来埋土。”司行霈道。
“你行不行啊?”顾轻舟担心,“你的伤口好了吗?”
“不要问男人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司行霈道。
顾轻舟微愣,继续想到自己的好心被他当成驴肝肺,气得半死。
她再也不管他了,跳到坑里去扶住树苗。
司行霈埋土进来,小心翼翼不往她身上扬,顾轻舟一点点踩着泥土上来,半晌才将一棵树种好。
种好了,她看着犹带嫩芽的梧桐树,竟有种成就感:这是他们种的树。
司行霈种好两棵,就把铁锹给顾轻舟:“你来埋土。”
顾轻舟在坑里的时候,坑足有她半个人深,轮到司行霈,坑却只及他的大腿,他随便就能进出。
“好重!”顾轻舟没想到司行霈轻松拿起来的铁锹这么沉手。
“不许懒!”司行霈道。
顾轻舟埋土,下意识往他身上浇。
司行霈气得捏她的脸:“你要活埋我?没良心的东西,我把活埋了,谁煮饭给你吃?”
顾轻舟就吐吐舌头。
她脸上被他弄脏了一块。
最终,她累得一头的汗,才把这棵树栽好。
司行霈拿出一根绳子给她:“你把这棵树系上绳子,以后跟你儿子吹牛,就是是你种的。”
顾轻舟失笑:“就是我种的,为什么算吹牛?”
她脸上的泥土痕迹仍在,有点俏丽可爱,同时也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