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他竟然睡着了,腮边泪痕未干。
  迷糊了不知多久,俞修龙被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惊扰,猛地撑起身来,奇怪道:“是小家伙在磨牙吗?”
  这声音渐大,有些刺耳。他捂住耳朵,可还是无济于事,“能不能小点声儿”他虽出声请求,可小鼠听不懂人话,仍是一心用事,丝毫不受干扰。
  他无奈之下,将两颗珠子塞到耳洞里,“大小正好……哎呀糟糕,万一待会儿卡住了,拿不出来怎么办?”举手就要掏,不过他转念一想,“拿不出来就拿不出来吧,现在这样子听不听得见有什么要紧。万一他们处置我时还要念罪状怎么办,我听不见更好。他们越念我越大声笑,舅舅说古有文天祥向南拜慷慨赴死……如今有我俞修龙塞耳朵从容就义!好叫那帮人不敢小瞧了我。”
  渐渐的,耳中仿佛有海水流动,深邃幽远,颇为奇特,“这声可比老鼠磨牙舒服多了。”在这声音下,他感到困意渐浓,又睡了过去。
  咕噜咕噜。
  俞修龙梦见自己在深海中遨游,好似变做了一尾鱼,在幽暗的海底穿行着,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堂主,前面到了。”
  “嗯。”
  原来这几日“辛苦”竞选,方凌程已如愿当上了仁义堂堂主。
  他为了争夺仁义堂副堂主之位,给长老送礼,请弟兄们吃饭,投了许多钱财。还和老宋的人干过仗,腿也被打伤了,下的“本”不可谓不大。
  然而堂主却十分看好老宋,这对方凌程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阻力。正在苦恼之际,他听说堂主和老宋都死了,登时大喜过望。
  突然跳出俞修龙这么一个人,不但杀了老宋,还一并把堂主也解决了。真是好人做到底,无形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因为这下他不但能由此上位,而且连堂主也有的做,实在美不可言。
  “去找找里面还有没有人的尸骨。”他拄着拐杖一挥手,属下便立马行动起来,令行禁止,掌握了权势,他心里感到十分受用,只觉先前所受的苦通通都值得了。
  “禀堂主,有一大一小两具焦尸……还有泉州织染局的牌子。”
  “整理整理抬出来,牌子给我看看!”方凌程一接过那牌子,立时便闻到焦糊味,捂了捂鼻子。
  在宅子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人正在挖地。方凌程在一旁看着他们,此时风和日丽,觉得当堂主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忽然一阵厉风吹来,他踉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这时,只听惨叫声接连响起,几位属下仿佛被人抽走了脊梁般,瞬间倒成一片;方凌程大惊失色,瞧几道黑影倏尔合一,正是封一羽。
  “你……你是封、封……”他吓得坐倒在地,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一来就碰上了这个煞神。
  封一羽沉着脸向他逼近,目中冷光电射,足以杀人。
  “不关我事……你、你看看,我只是不忍他们暴尸荒野,想让他们入、入土为安。”
  封一羽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那几十个帮众还没好呢。他心想再不解释清楚,自己立马也是死尸一具。
  封一羽将信将疑去掀那裹尸布,她面目凝重,手竟有些发抖。待她看了看两具遗骨,果然是毛毛和老伍不假。
  “嘶……”她闭眼长吸一口气,竟缓缓滚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