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看着淡定的公子,心内有些急了,问“公子,要不要臣去递觐见的折子?”
公子无夏正在跟姜美初学泡茶,轻轻汤着杯子,“无需。”
“可我们都到三天了,宫里还没有人来,怕……”陈最担心的说道。
“不要怕,有人比我急。”公子无夏打断了他的话。
“公子的意思是……”
公子无夏抬眸:“大夫,有空去大街上转转。”
“诺,公子。”陈阳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答应了。
晋宫某个宫殿内,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大殿两侧台基上点着熏香,烟雾缭绕,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大殿主位矮几后坐着脸色泛黄的晋候,此刻,他怀中搂着美人,边上坐着邢夫人。
邢夫人朝怀中的美人丢了个颜色,那美人对着晋候娇滴滴的说道:“主公,奴家想去如厕!”
“真是扫兴。”晋候一把推开了美人。
美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起开了。
邢夫人暗暗得意,眉角微抬,年轻怎么样,貌美怎么样,这晋宫仍是吾的天下,微调嘴角,“候爷,子夏回来了。”
“爷正在兴头上,提这孽子做什么?”没得到女人下火,晋气火气正旺。
邢夫人仿佛不知道自己打断了男人的兴头,温柔而道:“候爷,子夏回来三天了,正等着你召见呢?”
“这孽子,老子不召,他就不来了?”
邢夫人笑道:“候爷,咱们不比寻常人家,子夏不得你召见,那敢随意来呢,你说是不是?”
“行了,别烦我,来人——”
“主公——”
晋候不耐烦的叫道:“去公子府把公子叫过来。”
“唯……”
“慢着……”邢夫人打断道。
“这是何如?”晋候更不耐烦了。
邢夫人仍旧温柔的回道:“候爷,今天见怕是不妥,不如明天朝殿时见,你顺便提提军卒的事。”
晋候皱了皱眉,“你这妇人,要见的是你,不让见的也是你,你想作何?”
邢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候爷,妾不是怕你脾气控不住嘛,在朝殿上至少能有大臣挡一挡,你说是不是?”
“反了,难道老子还怕儿子不成。”
“候爷,美人正等着你呢。”邢夫人边说边示意跳舞的美人过来。
美人一屁股坐到了晋候的怀里,晋候高兴的哈哈大笑,“还是美人解寡之心哪!”说罢,低头就啃了上去。
邢夫了冷冷脸立起来身,轻轻挥手,大殿内的美人、仆人迅速撤了出去,走到门口,她转头朝门内搞成一团的男人眯了眯眼,毅然转身。
男人算什么,什么都不如手中抓到的权力来得重要,鲁氏,你要是早早就想清楚这点,那还有我邢姬什么事!哈哈……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儿子吧,总有一天,这候位是我儿子的。
傍晚时分,宫内来人,“主公让公子明日朝殿觐见。”
“诺!”
“公子,旨意已到,小人告退了。”
公子无夏拿了牍片,挥了挥手,宫卫弯腰离开了公子府。
陈阳松了口气,“公子英明,测事果然精准。”
公子无夏却眯了眯眼,“没那么简单。”
陈阳眉头倏然皱紧,刚想问什么事没那么简单,卫卒来报,宗老求见。
“公子——”
“让他进来。”
“唯,公子。”
公子无夏带着陈阳等人一起接见了宗老。宗老看着房间内有人,吱吱唔唔不肯说话。
公子无夏道:“宗老,这是吾的人,但说无防。”
“诺,公子。”宗老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公知道你有近万之卒之事了。”
公子无夏轻嗤一声,“我和狄人对战,那么大的阵仗,他要是再不知,这晋国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公子,休得胡言,这也是你的国。”
公子无夏垂眼,“他想要多少?”
“八千。”宗老回道。
陈阳蓦然变色,“宗老,主公他要多少?”
“八千。”
陈阳看向淡然而坐的公子,“公子——”
“给他便是。”
不仅宗老与陈阳等人没想到公子如此轻松的答应了,就算坐在边上的姜美初也感到意外,可是电光火舌之间,她仿佛又明白了什么。
“公子,把卒给主公,可就等于把卒给公子季啊,你要三思啊。”宗老连忙揖地。
是啊,宗老的话就是他陈阳想说的话,他看向公子一眨不眨,这事主人可一点也没有向他透露。
公子淡然垂眼喝茶。
没等到公子回应,宗老再次抬身:“公子,请三思。”
公子无夏答道:“吾已经三思。”
“公子,这是何意?”宗老问。
公子无夏正色回道:“父是天,子是臣,父候就算要儿臣去死,那也是天理所在。”
“公子……”宗老大惊。
第二日早朝,睡眼惺松的晋候没有跟儿子打机锋,例行公事之后,直接开了口,“子夏——”
“儿臣在——”
“听说你养了近万士卒?”
“然,父候。”
本来没怎么清醒的晋候被儿子的干脆回应惊得清醒过来,“刚才你回什么?”
“然,父候。”
晋候眉眼俱凝,死死的盯向儿子,站在殿上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亲生父子,还真以为晋候在看一个仇人。
“你居然答应了?”晋候不敢相信般反问。
“然,父候。”
何意?不仅晋候在心中这样问,就连立在一边准备看好戏的公子季也是,老大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这太不合常理了,可他又说不出所以然,怔怔的看向公子无夏。
看不出儿子心绪的晋候眯眼:“马上把八千兵卒送到京都。”等兵卒到了,他就知道儿子是不是口是心非了。
“诺,父候。”
呃……
公子无夏的回答引得殿内的人如地震一般,这……个个看向宗老,难道昨天下午,宗老真得把公子无夏说服了?竟是言出必行,行必果。
宗老见人人盯向自己,面上一派无波无澜,内心暗哮,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也想问一声,难道这太子之位真要拱手让人?
坐在高高的主位,晋候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长子了,八千军卒啊,他居然一声都没有反驳就答应了,是真的臣服吗,还是另有企图?
朝殿之后,整个都城都在流传公子无夏在朝殿上的话,‘父是天,子是臣,父候就算要儿臣去死,那也是天理所在。’
“公子边邑居然有这么多军卒?”
“难道公子真舍得把军卒拱手让他的弟弟?”
“真让人想不通啊!”
“有什么想不通的,公子他尊礼守度,有一国太子风范,晋国以后要是有这样的君主,是我等之幸事。”
“然,公子遵守祖制,尊父爱弟,不愧为储君太子。”
“……”
陈阳悄悄的上了自己的马车,“这是怎么回事?”
石予轻笑:“大夫是不是想说,朝殿议事是退了,可那些大臣还没到府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