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者不善!”崔岭站在瞭望车上叫道。
公子无夏佩了自己的剑,拿了自己的长枪,铿锵有力的上了戎车,目光看向远方,“看来不耐烦打仗的不仅仅是我们,楚王也急了!”
“然,公子!”
“崔大夫,后方就交给你了。”
“诺,公子,小人与此地共存亡。”崔大夫揖礼到地,军令状说道。
公子无夏点点头,看向立在自己左手边的小儿,“小儿,今天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公子——”姜美初心得很快,整个人像澎湃的江水一样汹涌,出口的话却平静如水:“是,公子,我们生死与共。”
她甚至在内心念叨了一句,如果可以,请跟我回到遥远的未来,让我们在那里平凡的爱恋、结婚、生子,一起携手慢慢老去。
公子无夏身子前倾,亲吻了小儿的额头,“让我们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姜美初亦深情而语。
转身间,公子拔出长剑,“尊吾王,杀蛮楚!”
“尊吾王,杀蛮楚!”姜美初亦举出自己的拳头,朝远方呐喊。
“尊吾王,杀蛮楚!”崔岭等将士马上像许国美姬一样,举出拳头齐齐呐喊。
瞬间,公子身后的千军万马齐齐嚷声,“尊吾王,杀蛮楚!”
“尊吾王,杀蛮楚!”
……
公子无夏的五万军卒如潮水一般涌向楚人。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天热得发了狂,火辣辣的烤在千军万马的身上,照在厚重的甲衣上,不要奔跑杀敌了,就算动一动,身上已经如在水中捞出一般,可是此刻,这些汗水跟小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鼓声、号角号隆隆响起在原野之上,纛旗在卒士的奔跑中猎猎招展。
“冲啊……”
“杀啊……”
楚人率先挥戈掷戟而上,人头攒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密密麻麻,气势恢宏。
晋军也毫不退缩,两翼率先出动,展如翅膀,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往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一句:“尊吾王,杀蛮楚!”
这是两支实力相当却风格迥异的大军,楚人以步兵见长,手持铜戈长戟;晋军则铁矛长枪,矛头、枪身在阳光下闪闪亮。
终于两支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轰隆隆如雷响彻山谷,奔腾不息又如波涛怒吼。
“冲啊……”
“杀啊……”
铜戈长戟与铁矛长枪相撞,迸出火光,在烈阳下燃起火星,掉落在地,烧起地上的杂草,火花却被密密的军卒采灭了,萧萧喊杀声与短促的嘶吼响彻云宵。
郑都城门内外,城门上公子兴殊死力守,城门外,南阳君率着众诸候支援,公子江等人的方阵却被楚人攻破,七零八散,根本抵挡不住楚人的冲车,它们横冲直撞,杀伤力极强!让支援的军卒死伤无数。
“玖君,怎么办?”公子华抖抖索索的站在南阳君身边,双眼却看向方阵被撕的口子,他想遁了。
看着楚人的云梯越来越多的放置到城墙边,南阳君比谁都急,“晋公子呢?”他大叫。
“禀君子,晋公子领着五万大军对上楚人八万大军了。”
“楚人竟双管齐下?”南阳君大惊失色。
残酷的厮杀,惨寰人绝的叫声,整个郑国都陷入了战事,血红色的腥味在热浪中弥散开来,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此刻,楚、晋、郑等国的军卒都损失惨重,都已血流成河,激烈而悲鸣。
正午的太阳烤得头上如冒了烟,此刻,姜美初顾不得安全与否,她甩掉了笨重的盔帽,拢起所有头发在头顶,突然感觉好吸气多了,背上的箭袋已经换过数十袋了,每袋里面至少二十五支,也就是说,她至少射出去两百多支箭,她感觉双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如火的烈空,地上好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天空下,数十万军卒,如波浪般起伏,厮杀、求生!
突然,姜美初说道:“公子,现在已是申时正(下午三点),是时候收口袋了。”
公子无夏皱了皱眉,“各路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公子……”这个时代大部分信息传递要靠狼烟,姜美初感觉自己没被敌人打怕,倒是被这消息的时效性急得口中生疮。
突然,有狼烟生起,有专门识别狼烟的军卒说道:“这是南阳君求救的信号。”
“他?”公子无夏一边长枪投掷杀敌,一边说道:“他周边也有三万之众,居然不能拿下楚人两万。”
“公子,据前方所探,滕、莒等国公子摆阵,竟被楚人冲散,他们已成一盘散沙,死杀无数。”
“公子呈呢?”
“与南阳君正在支援公子兴,攀城的楚人伤亡也很大。”
公子无夏奋力杀敌,仿佛没有听到斥候的回答,只有姜美初知道,他在等什么!
公子在等什么呢?让我们回到午前,回到两百里之外,石予等人终于找到了楚人运粮的漕船,几十船大米。
大米啊,只有南方、楚地才能种出的大米啊。
石予等人很激动,近三千人出其不意偷袭了漕船,半天……不,根本没用半天时间,就拿下了几十船大米。
“将军……将军……我们成了……”
石予咧开嘴,“楚人根本想不到,我们会偷袭,所以让我们占了便宜。”
“将军,现下该如何……”
差点被高兴冲昏了头,石予大叫:“赶紧点狼烟。”
“唯,将军!”
“赶紧,一站接一站,赶紧把消息传回去。”
“唯,将军!”
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地上的土块被晒得滚烫滚烫的,狼烟很快被点燃,无风无遮的原野,枭烟直冲云宵。
一舍之地的卒子看到狼烟,连忙蹲地点起自己看守的狼烟;下一个一舍之地继续……消息以接力的形式,很快传到战场附近。
楚王正在军中指挥大军再次冲击,斥候来报,“王上……王上……南方有报。”
“粮船何如?”
“禀……禀王上,粮船被晋人劫了。”
“什么?”楚王从战车撵中钻出来,咬牙切齿的骂道:“格佬子的,晋国小儿竟……竟学老子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