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掌柜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旭日粮铺的掌柜拱了拱手:“承让了!”
旭日粮铺的活动搞完了,但各种粮价依然比对面东升粮铺的价格略微低一点。这么些年来陈汉生的粮铺把县里的其他小粮铺都挤黄了,一家独大,虽然价格不会比临县高太多,但也是从来没有便宜的时候。现在陈珂的粮铺来横叉一杠,让舒坦了这么多年的东升粮铺十分难受。
自打旭日粮铺搞完活动后来买粮油的人本来就不多,偶尔几个两家问问价格也基本上从对面买了,就连县里的几个大户也从对面的粮铺采购。张掌柜知道平时这些人家看着挺恭维陈汉生,其实都心里恨着他呢,故意用这些小事来恶心他。陈汉生又不能为了这点粮食挨家问去,还不够丢脸的呢。
张掌柜看了下账本,原本一年到头生意最好的就是这一阵子,可现在倒好,半个多月没成一笔买卖了。陆城那三个掌柜的也回来了,相比之下他们更惨,被打压的把上半年赚的银子都快赔光了。
张掌柜的琢磨着这样下去不是事,赶紧叫了车直奔陈家来了:“老爷,旭日粮铺拉来了好多粮食,又比咱卖的便宜,看起来一时半会耗不过他。”
其实不止粮铺,就连茶叶铺生意也不好,过年一般走个亲戚送个里都兴拎一包茶叶,可有点家底的都买郑家茶园出产的茶叶,只有实在没钱又想充脸面的人才会买陈汉生家的茶叶。
陈汉生磨了磨牙:“降价,和他们家一样钱,叫几个伙计在外面看着,但凡有人来买粮食你们就把人拽进来,同样是粮食,咱可是庆明老牌的粮食铺子了,怎么也不会输给一个外来的。”
张管家答应着去了,第二天又脸色难看的跑了回来:“老爷,对面也降价了,而且来的客人说他们是今年新下的新米,咱现在卖的是去年的陈米,新米都在仓库里放着呢。”
陈汉生做生意这么多年,除了那两年没拿到盐引时候烦闷过一段时间,可像这么憋屈还是头一回。他咬了咬牙:“再降,我就不信他能赔钱卖!”
张掌柜叹了口气:“我听对面伙计吆喝的时候说,他们的米是自己用船运回来的,算起来没有太多的费用。而咱的米是从米商手里买的,成本比他们要高一些!退一步讲,就算是今年咱赌气跟他降价,明年咋办啊?这不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啊!”
陈汉生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你先回去,该怎么卖就怎么卖,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
张掌柜垂手顺目的退了出去,陈汉生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拿钥匙开了身后的一口箱子,从里面取出一雕花的匣子。
这里头装的是今年盐运生意赚的银票,私下里已经孝敬了县太爷一份了,这是剩下的那些。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银票数了数,陈汉生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从里面拿出来一半。这陈珂这次来庆明明摆着是要和自己分个你死我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花钱买舒心。
想着自己赚了一年的钱就这么没了一半,陈汉生心疼的直抽抽,心里越发厌恶陈珂了,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如今离过年没几天了,刘知县基本上不到县衙去了,每天在家里坐着来送年礼的人络绎不绝。看着夫人把收到的东西都登记入册,刘泉舜押了口茶:“不用那么仔细的记上,反正也不用还礼。”
“你懂什么?”刘夫人瞪了他一眼:“家里这么多丫头婆子呢,哪个都不是省心的,万一偷摸的顺走什么,咱俩都不知道。这有账有册的,谁也不敢打我东西的主意。”把最后一笔登记上,她翻了翻账册看了看:“昨天严老三送了一千两银子来,这肯定是奔着盐引来的!”
“这严老三比陈汉生有眼力价。”刘知县摇头晃脑的说道:“今年陈汉生缴的银子少,不如严老三机灵,等明年多给严老三分些盐引。”
刘夫人刚要说话,就见有丫鬟进来通传:“老爷、夫人,陈汉生陈老爷来了。”
“不是送过了年礼了吗?怎么又来了。”刘知县一头雾水:“叫他进来。”
陈汉生抱着一个匣子进来,也没太多客套,直接了当的把匣子放到了刘知县的手边。刘知县打开匣子,看着里面一摞银票挑了下眉头:“怎么?你这是有事?”
“是!”陈汉生搓了搓手说道:“半个月前我家管事陈海在县城南边的密林处撞见扬州商人陈珂和一群匪徒密谈,不知商议什么。陈珂怕陈海走漏风声,下狠手把他的腿给打折了,现在都不能下炕。烦请大人为我家做主,缉拿通匪行凶之人陈珂。”
“陈珂?”刘知县略一思索,终于想起来这么个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汉生:“本官想起来了,这个陈珂最近开了许多铺子,好像抢了你不少生意。”说着,刘知县把那摞银票拿起来看了看:“通匪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陈汉生拱了拱手:“有劳大人为我做主。”
刘知县深深的看了陈汉生一眼,把匣子合上:“来人,去传捕快,速去捉拿通匪贼人陈珂!”
陈汉生心里一喜,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很快几个仆妇惊慌的冲了进来:“老爷、夫人,来了好多官差。”
刘知县慌乱的站了起来,就见一群官差冲了进来,上来就把刘泉舜按住了,一抖手里的公文:“刘泉舜纵容商人贩卖私盐、亏空库银、贪赃枉法、贪婪无状,奉命押入陆城府大牢,年后审问。”
刘泉舜大惊失色、口呼冤枉,可来的官差早就有备而来直接将他五花大绑押了起来。刘夫人和仆妇们也被撵了出去,张云天带人将县衙内宅查抄了一遍,除了一堆账册以外,还翻出十几万两的银子,另有珍宝无数。
趁着县衙门乱成了一团粥,陈汉生慌里慌张的跑回家直奔正房,刚一进屋李氏就撇了撇嘴不太高兴的说道:“你还知道来我屋啊?我还以为你长那小妖精的院子里了呢。”
陈汉生顿时火冒三丈,发了通脾气把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上前把李氏推到了一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我和你说刘知县被抓起来了,罪名一大堆,里头就有纵容商人贩卖私盐这一条,这次只怕我也有事。”
“什么?”李氏一下子跳了起来,惊慌失色的看着陈汉生:“那怎么办?刘知县投入大牢了,那李福肯定也没好日子过了,你赶紧叫人把珏儿接回来啊。”
陈汉生脸色一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她!说不定明天被投入大牢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