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影高大,沉沉的影子斜揽在嘉善上方,为她遮去了所有不善的目光。
闻老太君的呼吸声缓慢而沉重,她嘴角却还含着一缕隐约的笑意,她道:“见涵。”
安国公“诶”了一声,半个身子伏到床头去听闻老太君说话。
闻老太君唇瓣张着,她漆黑的瞳仁已经慢慢失去了光辉。她连喘了几口气,忽然瞪大眼睛,中气十足地骂了句:“你该死!”
安国公一怔,大概没想到母亲临终前,把他叫到床头去,居然只是想要和他说这样一句话。
脸色当即青一片红一片。
闻老太君没再看他,伸出一手,又缓缓念道:“砚清。”
展岳的声音低沉,他道:“我在,祖母。”
“来,”闻老太君吃力地说,“让我……再抱抱你。”
展岳走上前,也伏下了身子。闻老太君艰难地将自己的手臂放置在展岳的后背之上,她面颊衰老,好像秋日里凋谢的腊梅。
“你心思重,祖母……本来很担心你,现在……看到公主在你身边,祖母闭上眼,也能安慰了……”闻老太君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无力,她缓缓道,“往后的日子……想必……她定会陪你过好……”
嘉善侧过脸去,泪珠终于在这一刻冲出眼眶,她捂着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
展岳一直没有说话,他微闭着眼,只是简单地伏在闻老太君的胸前,像幼时常做的那样。嘉善注意到,他脸颊旁,一样有零星泪光在闪动。
盛妈妈最先发现不对劲,一手放在闻老太君鼻前探了探,而后又颤颤巍巍地收回了手,她跌坐在床沿上,流泪满面。
原来,床榻上鹤发满头的老人,在与孙子说完那句话后,已然结束了她刚烈果敢的一生。
安国公瞬间老泪纵横,仿佛全然忘记了闻老太君那句“该死”,一下又一下地哭出了声音。
他既然开了这个头,从展泰开始,众人的哭声很快此起彼伏。张氏拿帕子使劲抹脸,欲盖弥彰地去挤眼泪。
展少瑛面容哀戚,他垂着脑袋,整个人显得疲倦又孱弱。
齐氏则在无声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