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令开始之后,看着林义两只手如蝴蝶般翩舞,速度一点不比大长腿差,一只手一个鞭炮盘,引线是插的又快又准又狠,李伊莱顿时脸都绿了。
大叫着说“林义你在作弊,有这手艺还欺负我干嘛”
“作弊我小时候就靠这双手摘茶叶买零食吃的,还跟我斗。”边说边插,林义还不忘打击“等会我们就去选河,长江也好、湘江也罢、就算外面的沟渠我都能让着你,就是不知道你喝干它们要花几天时间。”
李伊莱当然是耍赖了,一会说林义不让着她,不是好男人;一会说武荣和邹艳霞也是骗子,知情不报;后头把火药味引到米珈身上的时候。
后者连忙出个主意“吃地图上的河也算的。”
李伊莱一开始还觉得这偷换概念的主意甚好。但是看到米珈从背包里慢慢悠悠掏出省级地图展开的时候,顿时又破口大骂“叛徒”“女败类”
玩了一天,李伊莱化身成为大魔王,追着四人一直数落,好不开心
在镇上吃了碗又辣又香的馄饨后,邹艳霞还说“南岳山”的许愿没还,但是众人一看时间,都28号了,感叹一声心有余而力不足。
约定寒假一起去后,才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
29号早上,李伊莱的母亲开了辆小轿车过来接她,跟她一起走的还有米珈。
在水库边,和两女道别的林义有点诧异,对着邹艳霞说“你不是也报的南大吗,不跟着一起去”
闻言,半只脚已经伸进车里的李伊莱回身就一脸鄙视“这个叛徒出卖了组织”
然后重重哼了一声才闪身进车,米珈也是笑着和大长腿拥抱告别,然后对着林义和武荣点点头才跟着进去。
至于李伊莱母亲从开始到现在,只是简单的招呼一声后,就抄起双手看着水库的风景,好像对这些打闹从来没听到过一般。
直到拉开驾驶室的门,才对三人说了一句“有空多来家里玩玩”。
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弯道口,林义问武荣的通知书收到了没,得到的回复是收到了,但是专业非常不好,对外汉语专业
想起他这个害羞拘谨外加口吃的样子,还对外汉语专业,顿感有趣的林义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中间两人跟着林义回了趟老家,本来也没甚事,就是要走了,心里不落忍,回来看看。
在茶叶山逛了一上午,拿着相机找了许多的景点。
又碰到了采摘茶叶的阳雅,化着淡妆,看到林义就说过几天她也要走了。
“去龙岗的日企吗”
阳雅一脸喜气地点点头说“我姐们推荐我进采购组,还说要带我学电脑,练五笔。”
看着充满干劲的小玩伴,林义也是从内心深处为她高兴“学电脑是很有前途的事情,真为你开心”
有三个同学帮着摘茶叶,一下就快了很多,五垅茶叶地,不到三个小时就干完了,四个人足足摘了11斤。
在茶叶山底的井水旁,洗了一把脸的四人来了个合照,最后才回家。
回到水库边的时候,林义问武荣“明早是坐我的车,还是跟你爸妈一起走”
尽管米珈父母也要陪着去京城,但武荣父母还是不放心,给的理由就是两人不在一个学校,人生地不熟的,怕万一有个意外。拗不过两老,武荣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明天和他们一起去邵市吧,到、到时候一起吃中饭。”武荣看了眼大长腿,右手挠着脑袋,想要说点告别前的话,纠结了好久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着刻薄一番的邹艳霞,许久没等到他开口,干脆白了他一眼,武荣耿着的脖子瞬间通红。
期期艾艾,最终不了了之。
送武荣到岔路口,安静里,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邹艳霞家。
一进大厅,林义就说渴,大喇喇地坐在藤椅上,要她倒水。
一坐一站,两人伫立对峙了几十秒,大长腿最后选择认栽,路过林义身边的时候,还踩了他的脚尖。
农村的井水是天然的宝库,清新、甘甜、冬暖夏凉,一口气喝了好大一瓢,林义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才仰头问她“我明天就走了,你到底填的哪所大学”
根据李伊莱的强烈反应,林义才醒悟过来,眼前这女人改了志愿。
“你走就是,我又不要你送。”大长腿白了他眼,然后说了声要去烧水洗澡了,就留了个背影给他。
“嘿,一个个都还挺有主见”
这时林义才反应过来,几人相识于年幼,一路走来却不知不觉都过了十八了。从生理上来讲,好多小学同年都是孩子他爸他妈了
而从法律上来说,也已经是具备完全行事能力的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武荣坚定不移地要去京城是;米珈透露说大学想去国外也是;李伊莱狠狠地对林义说大学要谈场恋爱也是;而大长腿竟然不声不响地改了志愿,那也是了
洗完澡,穿着短袖大裤衩,林义又坐在藤椅上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冰碴子。
正当热乎劲的时候,林义才发现这女人洗了大半个小时澡,竟然还没下来,顿时想到不会出了意外吧。
这个念头一起,林义坐不住了,也顾不得手里的冰块,攥着匆匆忙忙地进了正屋,上了楼梯。
在浴室门口听了会,里面没响声,赶紧拧一下门把手,发现没反锁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还好还好,心里道了声。看着干干净净的浴室,林义转身出来就敲响了她的卧室门。
“干嘛”几声敲门过后,门从里边开了一条缝,隔着狭长的缝隙,女人一脸不耐烦。
“没干嘛,看你半天没下来,还以为”
“呸,乌鸦嘴”
说话还是这么刻薄,不过林义也不是好相与的,趁她不注意,一把推开门,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邹艳霞伸手想要阻拦,却发现根本拦不住,然后尖叫一声飞奔到梳妆台,把搁着笔摊开的日记本瞬间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地望着林义,薄薄地嘴唇片起老高老高。
“兮我家里那么多情书都懒得看,还会在乎你的日记”林义白了她眼,伸手就把梳妆台上的装录取通知书的挂号信掂了过来。
“呀林义你敢”看到林义要打开信封,邹艳霞的力量前所未有地爆发了出来,也顾不得男女之别,扑过来就要抢。
闻着沫浴露的淡淡茉莉花香,林义直接一把揽住她的身子,然后一拉一,女人乖乖应声侧躺到了席梦思上。
又“呀”了一身,半坐起的女人还想挣扎着起身,却看到林义已经从信封里抻摸出了录取通知书,正对着它的封面发呆。
“啊”一声低沉的悲鸣,这一瞬间,邹艳霞觉得无地自容,然后又压倒在了床上,翻个身趴着,觉着还不够,于是又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的。
对着录取通知书的封面愣了许久,林义斜了眼躲在被窝里的女人,接着才看里面的内容。
“人力资源”林义觉得这个专业非常不错。
卧室里一站一卧,一时间安静极了
到得最后,林义把录取通知书塞了回去,放到梳妆台上的时候,看到了由于两人争抢录取通知书而掉到地上的日记本和笔。
林义弯腰捡起,拍了拍灰尘,坐在床尾故意说着“笔记本掉地上了。”
没有得到回复,床上还是静极了。
“1995年,8月31号,晴天,晚”
林义拿着合起来的日记本开始按照“习惯抬头”胡说,眼睛却瞄着床头,不过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又僵持了一段时间,林义撇了撇嘴,把日记本和笔放到梳妆台才离开,出来的时候还顺带关上了门。
毕竟是早秋,夜晚的水库有着一股凉风,看着水波粼粼里泛起的昏灯渔船,听闻着堤坝上几十来个小孩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避开那些躺着的、坐着的、摇着蒲扇的大爷大妈。找了个相对独立一点的草坪,在鸡鸣犬吠、虫草啾啾里,林义双手抄在脑后,仰躺在堤坝上开始观测着天上的星星
夜空中的星星繁多,但林义能够分辨的也仅仅是北斗七星而已。自从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老师说过这个勺子星座后,几十年来一直能清晰的找到它们。
夜空里总是有星星在晃动,不懂事时,一直以为那就是流星;后来才知道大概率是飞行器,尤其是飞机。
看着那一亮一暗的
红色闪烁,要是搁那些迷信的老人眼里,也许这又是一个火德星君吧。
不知何时,他突然发现好多星星开始了变换,慢慢幻化成了一个端庄得体的女人。
女人的脸越来越清晰,陡然间,她好像从大学讲台上变魔术一般,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衣服,换了气质,换了地方。端着饭盒,从高三教学楼下面的石子路上款款而行,然后在蜿蜒里去了食堂
“孽缘啊”许久,林义感叹一声
习习夜风,伴随着小树的摇曳,看到零零落落在草地上困觉的壮年、老人。林义也学着他们,迷迷糊糊地开始睡着了。
这个天睡在水库边就是凉快,一点也不用担心热的粘糊;但也有一点不好,蚊子太多。林义是被咬醒的,惊坐起来摸着大腿肚的时候,他暗骂一声自己怎么这么笨呢。
人家睡觉都是长衣长裤,还带着凉席涂了花露水,自己就这样简大空,不被咬才怪。
夜间电鱼、钓鱼、网鱼、捡田螺、捞虾米的人很多。玩耍的人更多,更有甚者还搬出了八仙桌,一盏煤油灯下,在堤坝上搓起了麻将。
哗哗哗地搅拌声,让林义侧头的时候发现了大长腿,此时她半蹲着身子,正和几个叔伯看刚上来的网捕鱼获。
走过去的时候,邹艳霞正解着一条红鲤鱼,大概八两大小。
“给我做夜宵的”林义眨巴着眼睛悄悄问。
“不要脸”细声骂着的邹艳霞,看都没看他一眼,盯着鱼网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发热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