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长腿的欣赏眼光,自己最适合穿白色和红色。
林义站在组合柜跟前想了想,那到底是穿白色呢?还是红色呢?
诶咦,自己长好了点也是负担啊
歪个脖子自恋一番。
林义脑子里一下浮现出了之前米珈拍特写的衣服,好像是这件米白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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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件衣服可是苏温在香江花了好几百港币给自己精挑细选的名牌。
那就穿这件?
好像可以。
应该是可以的样子。
自己穿这件衣服出去,就是无声的告诉米珈:你的眼光不错,正好我也喜欢这款,咱的审美观相似。
同时也可以借这件衣服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撞破了另一个你,但老男人的我,真的没有看轻你的意思,相反还非常喜欢
既然是这件衣服,那裤子和鞋子也就不用操心了。
毕竟苏温挑衣物都是衣服、裤子、鞋子和袜子配套配套的买,自己穿起来省心。
穿戴利索,稍微检查一番没问题后,林义才慢悠悠地去了书房。
既然是带着心意穿的这衣服,那就得让人家看到不是,不然白瞎了一通。
果然,瞧见林义穿着米白色衣服出来,米珈眼睛隐隐都亮了几分,虽然一闪而逝掩饰的很好。
但也让林义心里特别满足,看来这女人算是领会到了自己的“煞费苦心”。
当然,此时的林义心里高兴归高兴,但脸色特儿平静,“不早了,我们走吧。”
米珈的视线在林义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轻轻略过看向门口方向,说:“好。”
两人拾掇拾掇,一前一后下了楼梯。
外面的情景和预料的一样。
雨一直在下,还打雷了。几百上千的雨珠子迸裂在地面上,溅起老高老高的水花,交织在一起就像过年放烟花一样好看,迷人。
望着这愈演愈烈的大雨天,林义心情就像以前爷爷奶奶骂的那样:这自私的贝货开心着呢。
来到仓库,米珈眼神在副驾驶和后座来回扫了一趟,犹豫着想了想就要拉开车后门往里坐。
但明白她心思的林义不让。
在她弯腰要进去之际,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右手。
眼睛盯着她说,“坐前面吧,可以陪我说会话。”
四目相视,米珈沉默着不做声,显然心里很是矛盾。或者说不敢面对。
是真的不敢面对。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心思没有捅破之前,自己坐哪里都没负担。但是现在,副驾驶应该是艳霞的,自己理所当然的坐上去恐怕
虽然在书房两人因“白色恋人”饼干化解了彼此成为陌生人的危机。
甚至事后,两人的关系隐隐约约更进了一步。
例如现在这样子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对视,搁以前两人是不敢的。
再比如林义这样抓着她的手,米珈也没反抗,任由着他,放以前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林义换衣服的间隙,米珈回过神来了。想着在自己最好的朋友家里和他模糊不清,一时间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矛盾,复杂,想逃避,想拒绝
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诉说着不舍
矛盾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其它亲戚、朋友、道德、人伦方面的阻碍先不谈。
光他是艳霞的男人、自己是艳霞的多年好友这一条,就让她心里的不安远远多于欢喜。
复杂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在乎他,超乎别人想象的在乎他,在乎他的过程也是超乎别人想象。
犹记得那是92年早秋,自己上高一。
第一次在宿舍里见到艳霞;第一次从艳霞嘴里听到林义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从艳霞口中听说有关他的小时候,有关他的故事。
高一时分,他的成绩很好,门门功课漂亮。尤其是数学的好几次满分,让自己记住了他。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同桌的女同学因为学业压力,喜欢在空挡里找自己聊天,喜欢和自己说心事。
每每晚自习后跑到校内商店买几个冰棍儿,就拉着自己到西边小树林的石凳上坐着说话,而林义这个名字却是对方绕不过的坎。
那时候自己曾问同桌,“为什么喜欢林义?”
同桌一开始因为害羞而无法启齿。但随着两人愈发的熟悉,随着吐露心声的次数多了,到了最后没什么可以说的时候,无数次的犹豫过后还是说了:
“因为林义穿的那条裤子有点透明,晚上想起的时候经常失眠”
c梦,竟然是c梦。
那时候自己一边忍不住偷偷在心里笑,一边也是好奇什么样的裤子可以让一个女生持续做c梦。
再后来,同桌因为成绩的崩溃去了普通班。自己也换座位了,和艳霞、伊莱开启了三年搭档。
那时候心想,没了执拗的同桌提林义这名字,这下总可以安歇一会了吧。
但是她想错了,人算不如天算啊。林义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了宿舍恳谈会里,出现在了好友李伊莱嘴中
一年半载下来,听着别人说着异性的故事,青春年少的自己有时候也会幻想,也会跃跃欲试,好想找个人用来喜欢。
好巧不巧的,这个念头刚一起,林义的影子就突然跳到了自己脑海里,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清晰。
情不知所起,患得患失,为此那一晚上都没睡好。
好像也是从那一晚开始,每次面对林义时,风轻云淡背后的自己开始别扭上了。
虽然别扭了,但每次小圈子去外面玩、去吃饭、去散步,只要林义在,自己似乎从不缺席。
就算自己几年下来中规中矩,淡定的从不刻意看他,安静的从不刻意找他说话,理所当然的在小圈子里同他保持最遥远的距离
记得有一次,那是放月假。林义停留在校门口为丢了一块钱而没钱坐公交车去他大姑家犯愁的时候。
自己竟然毫不犹豫的把仅有的一块钱硬币给了他。
还对他说,我还有钱坐车,你不用担心我。
那天下午陪他等车,看他上车,目送着公交车消失在马路的另一端
虽然,尽管,那个下午自己因为没钱而不得不走路回家。而且回家的路比较远,午后的阳光下也走的比较累。
但自己的心情却莫名的好,莫名的开阔。
好像自己是刚从小角落爬出来,第一次见识到新世界、发现了新奥秘一样。眼见一下活跃了,心情也一下舒服了,脑子里偷偷装着他就好像看到了整个未来
也是从那时候起,自己身上总会多带一块钱做预留,虽然这一块钱再也没发挥过作用,但这些年下来却成为了习惯,成为了自己心底最严守的秘密。
以前的美好在心里像放电影一样闪现。
米珈知道,自己要是迈过那条线,就意味着可能要失去很多,可能失去艳霞,甚至一个不好就会失去自己的骄傲,迷失自己。
同时米珈更知道,自己离开他非常简单。
但离开以后想要再见他,想回到从前的朋友关系,那就难了。
甚至是难上加难,或者根本不可能。
因为她自己明白自己,一旦离开了,自己的矜持和骄傲决不许自己回头。
而林义也是一个成熟的人了,也是一个有性子的人。
尤其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事业上应该也是有起色的,这样的林义怎么能容忍自己在感情上戏弄!
别的事可以有退有进、有商有量,但感情的事怎么可以有退有进、有商有量?自己容不得它马虎,容不得它随便,更容不得它轻率。
两人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对峙,虽然感受不到对方的心跳,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感受到呼吸出来的温度。
一时间进也易,退也易;进也难,退也难。
僵持着,挣扎着
好在
好在这时候有人救场了。
外面来了脚步声,虽然脚步声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小,但林义也知道仓库的灯亮把有责任心的刀疤老婆吸引过来了。
为什么猜测是刀疤老婆?
很好猜,自己认识的人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算上,刀疤老婆阳桂娥走路的脚步声是最大的。
按村里老人的说法,走路声音响的人,阳气高些,寿命也会长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紧迫,林义盯着她眼睛再次开口,“晚上开车容易犯困,陪我坐前面。”
这个理由很好,好到米珈没法拒绝,轻嗯了声就把后门关上。
看着平静的女人走到车另一边开门,坐进去,关门。
林义知道,外表平静的米珈今天同自己一样,内心一点也不平静。刚才一反常态的犹疑不决,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在两人还算理智,也还算有主见。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既然回不去了,既然改变不了了,就不打算让对方太为难。
秋天的雨,是柔和的,是细弱的,是世界上最轻灵的东西。虽然敲不响那些厚重的钢筋水泥建筑,却打在静夜的车上,叮叮当当的,很是悦耳。???
米珈听了阵雷声,看了会雨,突然想起了艳霞曾说过他最喜欢雨天,却最怕雷雨天。
雷雨天里他总是做噩梦,经常被噩梦惊醒。
思绪到这里,米珈心一下就软了,一下就心疼了。然后轻声对林义说:“放点音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