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

郎犬在后面喊道:“你的手机有微信!”

“这种时候就不要管微信了!”迟小多焦急地大喊道,给项诚指路,避开妖气冲天的区域,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横冲直撞的越野车前,树木仿佛形成了重影。

“怎么了?”项诚问。

“我……看不太清楚。”迟小多捂着右眼,发现龙瞳似乎看不太清妖怪:“一闪一闪的。”

“用妖气铃。”曹斌说。

迟小多从包里翻出妖气铃,一提起来,便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铃铛响起急促而疯狂的声音,项诚调头,迟小多把铃铛挂在倒后镜上,铃铛持续震动。

“北边少。”迟小多说。

“北边是山路。”项诚答道:“过不去,曹斌你保护小多,我去前面开路。”

“不!”迟小多说:“不要化身巴蛇,太危险了。”

项诚沉默片刻,问:“为什么?”

“直觉。”迟小多紧张地看着车前,答道:“景浩调集所有的妖魔包围咱们,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个时候千万要谨慎。”

“我下车去引开他们。”曹斌答道。

前方群鸦同时呱噪,天空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项诚,你回来这里做什么?”

是王雷!

“马上回圣地。”王雷答道。

项诚不答,开车顺着山路疾驰,简文站在高处,俯览山下的越野车。

“景浩一定就在我们的附近。”曹斌说:“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项诚专注地开车,迟小多说:“一定有办法克制他的,只要找到克制他的办法……”

迟小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却抓不住那个念头,越野车剧烈颠簸,迟小多随着车一震,望向项诚,景浩会不会想吃掉项诚?吞掉谁,就获得谁的能力……如果……

“我知道了……”

迟小多大喊道:“我知道了!”

“什么?”项诚打方向盘,迟小多的瞳孔微微收缩。

“景浩最初为什么存在,会被血魔注入饕餮的血!”迟小多大喊道:“血魔的目地就是让景浩成为天魔!它找不到蛇魂,所以拿自己的弟子做实验,如果让它吃掉天魔,景浩就会获得魔种。”

曹斌:“……”

齐尉说的话,景浩的师门……他在重庆出现,所有的事都在迟小多的脑海里被串了起来,血魔最初一定有一个预设的想法,然而,景浩在十年前就被抓了回去,一直囚禁在驱委,而景浩回到圣地后,项诚的继任者身份暴露了,体内的魔种被胡新阳引发。

于是,血魔转而设法解决项诚的棘手难题。

既希望继续操控天魔,又延续天魔的轮回力量——那就是让景浩吃掉项诚,吸收他的蛇魂与魔种,成为新的天魔!

“嗯。”项诚漫不经心地答道:“聪明,果然是老婆。”

一头黑色的猎豹从山上冲下来,扑在车:“给祖先上坟,在巫山拜天地,没想到这次回来是这样的方式。”

迟小多伏在项诚背上,项诚在隧道里慢慢地走,迟小多提着灯,照进隧道深处,无边无际,没有尽头,风沿着空旷的狭道呜呜地吹来。

思归飞回,项诚打了个唿哨,指指后面,思归飞向他们的来处,侦查是否有妖魔跟随。

迟小多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项诚问。

“思归好忙。”迟小多说。

“在我出世之前,思归就跟着我爸爸了。”项诚说。

“它是凤凰吗?”迟小多问:“可是这么久了,我只见它变过一次身。”

“它的力量很衰弱了。”项诚说:“我爸说在很久以前,它受过一次重伤,失去了大部分的灵力,现在已经很老很老了。”

“那它会死吗?”迟小多说。

“我不知道。”项诚答道:“爸爸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唯一陪着我的就只有思归,我听他生前的时候朝另外一个驱魔师说过,在我无法控制自己妖魂的时候,思归能克制住我。”

项诚在嶙峋的石路上行走,越往深处,就越难走,伴随着细微的流水声,有时候还要沿着梯子朝上攀爬。

思归第三次飞来,安静地伏在迟小多肩上。

迟小多大概也能明白思归的意思了——没有追兵。

“你睡会儿。”项诚说:“一、二、三……”

“睡。”迟小多闭着眼睛,现出微笑,侧头倚在项诚的脖侧,项诚打了个响指,施了个法术,煤油灯飘起,像个悬浮的灯笼一般,跟随着他们缓缓前进。

迟小多做了一个梦。

最近他越来越频繁地做梦了,他梦见了自己伏在巴蛇的头:“从小时候到七岁那年,住第一个家。妈妈走了以后,我和爸爸迁过一次,去了第二个家。”

迟小多眺望河的对岸,远处,山腰上建了林立的别墅。

“那里就是我的第一个家。”项诚说:“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