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晚意的问题,程锦栖许久没有回答。
他只是突然放松力道,让江晚意的身体向后仰。
随着他放松力道,江晚意揽着程锦栖脖颈的手也缓缓松开。
程锦栖一手揽着江晚意的后腰,一手捂着江晚意的眼睛,不再提刚才的话题,只是问他:
“害怕么?”
江晚意眨了眨眼睛,长而密的睫毛轻轻刷过程锦栖的掌心。
“怕什么?”
“怕你松手,让我摔下去?”
程锦栖低头,鼻尖轻轻蹭过江晚意的鼻尖,声音越显喑哑。
“要是我松手,你该怎么办?”
江晚意扯了下嘴角,重新笑了起来,笑得自信又张扬。
“你不会。”
程锦栖愣了一下,他看着面前坐在栏杆上摇摇欲坠的江晚意,他唇边的笑容好看又勾人,当真没有一丝害怕。
他是真的不怕,也是真的信任他。
江晚意不相信感情,却相信程锦栖。
程锦栖突然松开捂着江晚意的眼睛,把江晚意的脑袋按到他的肩膀上,然后搂着江晚意回到了黑暗里。
他毫不在乎地上的脏乱,随意坐在地上,却让江晚意坐在他的腿上。
“如果我真的松手呢?”
江晚意坐在程锦栖身上,额头还抵着程锦栖的肩膀,他无所谓地撇撇嘴,说道:
“不过是二楼,真摔下去还能死吗?大不了断几根骨头,要是运气不好摔成残废,我就找个有钱人养着我。”
程锦栖知道江晚意说这话是故意气他,却还是顺着江晚意问下去。
“你不是很有钱吗?那些常来的客人都说你很有钱。”
江晚意笑了起来:
“我有钱和我想找个人养着我有什么冲突吗?我就想要不劳而获,就想要混吃等死,就想有人能供着我,不行吗?”
江晚意把自己的胸无大志说得理直气壮,若是换一个人来听都会充满鄙夷,可程锦栖却不会。
他紧紧抱着坐在他怀里的江晚意,在黑暗中贪婪的嗅闻江晚意身上的气息,如同只敢在黑暗中暴露自己的瘾君子,借着漆黑的遮挡,毫不掩饰脸上的渴望和占有。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劣质的角色扮演,可就像披着最后一层遮羞布和挡箭牌,他们谁也没有撕开这层伪装。
程锦栖依旧压着声音:
“客人,你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吗?这样能够养你的人。”
江晚意指尖顺着程锦栖后颈的发尾探进去,一下又一下顺着程锦栖的发,像在安抚一只焦躁又狂暴的大狗。
“有啊,我那个……安分了很多年,突然开始喜欢男人的朋友。”
程锦栖像是有意在引着话题往江晚意不喜欢的方向去。
听到江晚意这么说,程锦栖又问:
“既然你能跟男人接吻,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的朋友?”
江晚意没有回答。
两个人突然陷入了沉默,明明上一刻他们还紧紧抱在一起拥吻,这一刻他们身体相拥,心却突然拉开了距离。
一时间,黑暗中只剩沉默,沉默到空气都变得凝滞。
过了许久,江晚意才说话,他声音很低,总是自信又骄纵的江晚意,第一次话语里带上了浓重的自我怀疑。
“如果我接受他,我很快会对我们的关系失去兴趣,也会对他失去兴趣。”
“我会抛弃他的。”
“我们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我不相信任何人的感情,包括我自己。”
“可我……不想失去他。”
江晚意话落,突然从程锦栖的怀里站起来,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留程锦栖一个人待在黑暗的酒吧二楼,静静的坐在地上,待了很久很久。
那晚之后,他们一直没有联系彼此。
江晚意以为程锦栖在花时间整理这段对他来说无疾而终的感情,等程锦栖整理好了,他们自然会回到过去的关系,他只要静静的等待就好。
哪怕在等待的时候,江晚意的心一直处于焦虑又空茫的状态,就像突然得了心脏病,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让他难受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