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片刻,说话间便到了平阳侯府正门儿前。
萧让伸手,亲自扶了顾熙言下车,不料两人刚站定,便从侯府大门中踱出来一位须发皆白之人。
只见刘先生依旧是一身青色直裾道袍,轻摇着羽扇,冲两人略施一礼。“见过侯爷、夫人。”
刘先生身后后头还跟着一位颇为眼生的中年男子,那人身形臃肿,一身绸衣,手里却捧着一只五彩燕子纸鸢——看上去颇有些不伦不类。
刘先生拿羽扇点了点身后的人,解释道,“侯爷,这位是隔壁邻居府上的张管家。”
那拿着纸鸢的张管家拱手行了一礼,自报家门,“见过平阳侯爷、平阳侯夫人。小人乃是贵府隔壁,沈府的管家。”
“原是........我家老爷和夫人在后院儿防纸鸢,不料这西风不长眼,竟是把纸鸢吹到贵府的花园儿里,老奴便只好前来叨扰,劳烦府上的贵人帮忙取出.......”
萧让听了,点了点头,淡淡道,“沈大人和夫人倒是好雅兴。无妨,这纸鸢既是取出了便好。”
张管家道了声谢,便拿着纸鸢转身匆匆而去了。
平阳侯府邸占地面积广袤,一侧邻着盛京城中的芙蓉池,另一侧,便是谏议大夫沈阶的府邸。
沈阶其人,进士出身,师从前太子太保梅思明。
这位沈大人不仅在学问上十成十的继承了老师的衣钵,在为官处事上,更是和梅思明如出一辙——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写得一手针针见血的好奏疏。
是个“不知多少次叫成安帝头痛不已”的人物。
顾熙言也曾听闻这位沈阶沈大人“直臣”的名声,望着那张管家远去的臃肿身影,不禁莞尔,“素来听闻沈大人在贪官污吏面前一丝一毫都不通融,想不到沈大人在府宅中,竟是和沈夫人如此有闺阁情趣。”
萧让听了,挑了挑眉,拉着自家娇妻的小手踏进了大门。
......
凝园。
顾熙言看着身前高大的男人,笑道,“侯爷不是要去演武堂忙吗?呆会儿等正房里摆好了晚膳,妾身亲自去唤侯爷便是。”
“不急这一会儿。”萧让抬抬手,从身后的流云手里拿过一个纸包,递给顾熙言:“夫人打开看看。”
方才下了马车,顾熙言便注意到一身玄衣的流云手里提着个纸包,看上去有点儿莫名滑稽。
顾熙言闻言,狐疑的接过那纸包,三两下打开,纸包里头露出来几串红澄澄、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
顾熙言手上一抖,颤声问,“这.........这是给妾身的?”
方才在马车里,顾熙言望着车窗外的出神儿的样子,全被萧让看在了眼里——自家夫人望着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发了半天呆,直到马车走远了,还在小心翼翼的咽口水。
明明想吃极了,却还是强忍着。
马车里,萧让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熙言和他开口讨要糖葫芦,心中真是又气又无奈,只好吩咐流云偷偷买了去,等回来给她个惊喜。
萧让低头看着顾熙言的惊喜的模样,笑道,“本候特意买的,还能给谁?自然是给夫人的。”
顾熙言把纸包递给一旁的下人,刚拿过一串糖葫芦,欢欢喜喜地咬了一小口。听了这话,只觉得嘴里的糖葫芦比蜜还甜,直直甜到了心坎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