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师来到观澜岛的时候,导演和制片如临大敌,亲自前往码头迎接。
一个戴眼镜穿黑西装的年轻人先探身出了船舱,然后伸手托住邹大师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扶他出来,嘴里不住提醒着。
传说中的邹大师穿一身黑色宝相花暗纹的真丝织锦对襟盘扣上衣,同色裤子,手里拄着根桃木拐杖,身形修长而清瘦,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唐欢快步跑上前去,扶住邹大师的胳膊:“邹叔叔,还麻烦你特地到这里跑一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邹大强摸索到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你有事,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放心,要是真有人敢对你下手,邹叔叔绝不会饶了她。”
唐欢:“哦对了,邹叔叔,孙导和曹制片听说您要来,特地到码头上来接您。”
邹大师点点头,幅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和对唐欢的亲切态度判若两人:“有劳了。”
导演和制片不以为忤,忙上前和邹大师握手,热情地寒暄:“邹大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为了我们节目组让您这么远赶过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邹大强面无表情,语气不咸不淡,摆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你们不必介怀,小欢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和我自己家的晚辈一样,谁欺负到她头上,就是和我邹天为敌。”
导演和制片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一阵尴尬,唐欢是观澜老总的千金,他们当然是不敢怠慢的,但是出了上一回的灵异事件,他们对林璇的态度又恭敬又畏惧,难免就忽略了金主家的千金,在两人出现矛盾的时候也不敢站队,选择了明哲保身和稀泥。
此时他们脸上讪讪的,都暗暗庆幸还好那邹大师是个瞎子。
邹大师皮笑肉不笑地接着说:“两位不愿意掺合进来,邹某可以理解,不过一会儿邹某要是得罪哪位贵节目的嘉宾,还请两位不要干涉。”
导演讷讷道:“这……邹大师,这事多半是个误会,我们节目到现在为止拍摄都挺顺利……”
制片人附和:“是啊,小唐第一次参加这类节目拍摄,可能有点不适应……”
邹大师抬起手打断他们:“小欢这孩子什么样的人品我最清楚。”
两人见他脸色不悦,不管心里怎么mmp,嘴上是不敢再反驳,一想到另一边的林大佬,他们只能暗暗祈祷这邹大师看完就走,别整出什么事来,让他们两边不是人。
邹大师放完狠话就不再搭理他们俩,导演和制片人有心套近乎,但对方一脸清高,惜字如金,对他们的热情搭讪要么回一个“哦”,要么干脆当没听见。
一来二去的,导演和制片人讨了个没趣,知道对方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巴结的心思也就淡了。
邹大强一边走问唐欢:“电话里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你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欢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眼眶不由红了,抽了抽鼻子:“是从上上周开始的,那天我工作室有点事回市区,晚上赶着回岛上,没来得及吃晚饭,不小心吃了另一个女嘉宾的外卖,她当场就生气了,我反复道歉她也不肯原谅我,然后没几天就开始做噩梦,各种血腥恐怖的场景……”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梦,不由打了个哆嗦:“还总是梦到那天外卖里的东西……”
邹大师脚步一顿,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舂,冷哼一声:“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节目,你来演就是给他们面子了,为了个外卖下毒手报复,这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转过头,似乎往导演和制片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种节目你也别演了,邹叔叔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你想上常导的新片吗?只要你点头,邹叔叔马上给你安排。”
导演和制片人脸一绿,常导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商业片导演,他的好几部电影票房都有几十亿,跟他们这些综艺导演制片压根不是一个级别。
唐欢把邹大强的胳膊搂紧了些:“邹叔叔,就知道您疼我了,您最好了。不过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演技也需要磨练,还是不给您丢人了。”
邹大强又爱怜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啊,就是太单纯太善良,所以被人欺负到头上。”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不一会儿到了别墅门前。
邹大强还没进门,眉头一皱:“好重的阴气!”
他转头对导演和制片人说:“你们还说节目组没问题!若不是小欢叫我来,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都会折在这里!”
如果没有林璇和宋翊两位酷炫的表演,邹大师的这套说辞说不定还能唬住导演和制片人,但此刻怎么看怎么像是江湖骗子请君入瓮的手段。
但是邹大师有那么多信徒,听说弟子中甚至有大学教授,所以导演和制片人将信将疑。
邹大师走进别墅,轻轻抽动鼻翼,拄着拐杖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阴气是从二楼发散出来的,我们上去看看。”
唐欢:“不愧是邹叔叔,二楼是我们几个人的卧室,有问题肯定也在那里。”
邹大强上了二楼,在公共区域慢慢踱着步,皱了皱鼻子:“这里有不止一个鬼。”
他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住脚步:“这里的阴气最重。”
导演一看,这是宋总和桑卓的房间:“咳咳,这是两位男嘉宾的房间。”
邹大师不为所动,胸有成竹道:“也许其中一位或两位被那妖邪迷惑,成了此物的傀儡,自然也沾了她的阴气。”
导演:“……”这话竟然无法反驳,桑卓不用说了,经常被迫和林璇组队,而宋翊似乎和林璇很熟,对她的态度也不同寻常。
邹大师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抽绳束口的织锦小袋子,打开,往宋翊和桑卓的门口轻轻洒了些明黄色的粉末。
那些黄色粉末很快就变成了血液一样的暗红色,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惊呼起来,邹大师冷笑:“果然。”
就在这时,门开了,桑卓一直关在房间里,戴着降噪耳机码字,直到这时候才察觉门外的动静。
他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揉揉酸胀的眼睛,目光落在那戴墨镜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身上,狐疑道:“孙导,曹制片,这是怎么了?”
导演和制片人还没来得及解释,邹大师抢先一步说:“好重的阴气!此人和那鬼物的关系非同一般,已经病入膏肓了……”
桑卓卡文卡了大半天,这时候心情正暴躁,当即不客气:“哪里来的神棍?”
唐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容易绷住脸没垮:“卓哥,你别乱说话啊,这位是邹天邹大师。”
桑卓这种娱乐圈边缘人士还真没听过邹大师的名号:“小欢,你别是被人骗了吧?那种江湖骗子最喜欢找有钱人下手,你可千万要警惕,别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的肥羊。”